搞清楚了罗成的用意，司去病诧异得眉头皱起，却又觉得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对于罗成这种封疆大吏，战败说不定更加能够让皇帝放心.....
但他一个小心思，便让几百万百姓流离失所，家园被外族践踏.....此种行为从未一旦被发现，那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罗成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司去病深深看了一眼，喝得红光满面的四皇子，出了宴席。
第二日，司去病便称病，没有再去随侍四皇子，而是乘着没人出了行院。
.....
司去病特意选了几户与市井较远的人家，询问这几年雍州发的事情，却再次得到了让他震惊的答案。
“哦，你问的是雍州多久没打仗了，应该快十来年了吧。十来年中，我们家还是四世同堂，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赋税？官府的人说了，现在战乱了，不分什么赋税不赋税的，但凡是种出来了粮食，统统就得上交。”
“家里穷，我三个儿子都报名去支援了，说是可以得到些月钱贴补家用，但是我是钱没有见到，儿子也渺无音讯，我苦啊.....”
一天下来，司去病得到的几乎都是对雍州官兵们贪赃枉法的控诉。
不少人家已经到了生活不下去的地步，没有想到罗成不仅对士兵残忍，他坐下的雍州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然而，真正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
明明他都已经到了毫不遮掩的地步，但朝廷或者说京中，对此却一点风声没有听到.....
若说雍州铁板一块，人人都对罗成的行为逆来顺受，这根本不可能。
唯一说的过去的，就是朝中有人提他遮掩.....
雍州属于边防，直属于兵部管辖，任何信件送到的也是兵部。
司去病眉心一皱，他突然想起了之前之前禁军营粮草案受罚，而被免职流放的那位兵部尚书.....
可他早已被撤职了.....他是丞相的学生.....
可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是皇上亲自提拔起来的，起来与丞相毫无关系，至少表面是这样。
司去病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预感，这些与朝廷中那位恭默守静的丞相大人脱不了关系.....
司去病回到住所，在桌上梳理着已经知道的所有线索中的关联。
突然，门外外传敲沉响的门声“咚咚！”
“谁？”司去病心里一凛，猛地抬起头来。
“咚咚咚！”外边仍然在敲门，并未回话。
司去病凤眸眯了眯，将桌上的纸折好放到了胸口。
门打开后，外边站的是雍州主帅罗成身边的贴身侍卫。
司去病袖子里的银针抵到手指上，冷声问：“何事？”
那侍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极为蔑视一笑：“听说你今天去找城中百姓打听消息？”
消息竟然传的这样快.....罗成在雍州城内的势力当真是不能小瞧。
心里百转千回，司去病面上却是不显，只淡淡斜睨了那侍卫一眼。
“怎么，不可以吗？”
见司去病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那人脸上表情变得阴沉。
“呵，将军让我来告诉你，少多管闲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司去病嘴角扬起，带着让人看不懂的笑意：“好啊，我知道了。”
“哼，知道就好。”那侍卫大摇大摆离去。
司去病将门阖上，眼里是晦暗不明的光芒。那十万石粮草应该快到了吧.....
侍卫回来时，罗成正请了四皇子来玩，见到侍卫的动作，他找个了理由出来。
“将军，那人就是个绣花枕头，我一说您的名号，他便瑟瑟发抖说再也不敢了。”侍卫跪地回禀。
闻言，罗成眉头却是一点没有松开，手中的酒杯也越捏越紧。
他这人能够活到今天，就是因为他有一种能感知危险的第六感。
司去病那人刚开始他并没有放在心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觉得那人不一般，确有抓不到证据。
直到今日有密探来报，司去病私下去打听消息，他才恍然惊觉起来。
那人可是陛下亲封的愤威将军，怎么可能就是只做个四皇子的护卫呢。
定是替皇上密探消息的.....该死，他怎么就大意得把他给漏了呢！
“将军？”侍卫见他脸色难看，不由得紧张。
罗成冷哼一声，眼神狠戾看向他：“别被他骗了，给我好好的盯住了人，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是，属下、属下遵命。”
回到屋门口，罗成立马换上了一个谄媚的表情，才进去。
“罗将军，你怎么去那么久，本皇子一个人喝酒都无聊了。”四皇子坐在高台上，打着酒嗝，醉言醉语。
罗成坐到他身旁的位置上，给两人的被子里都倒满了酒。
“殿下，可喜欢微臣给您安排的宴席？”罗成眼神里带着算计，轻声问道。
“好，很好。”四皇子这话完全是真的。
在京城虽然也是锦衣玉食，但处处被管着，稍微有一点逾越，便会被朝臣父皇母后轮番责骂。
这边自由畅快，人人都敬着他！
罗成笑得更加谄媚：“殿下喜欢就好。”
突然，他话锋一转，人也愁眉苦脸起来。
“可是骁国人其心不死，各地战报有输有赢，就是没取得大胜，微臣实在是愧对皇恩，寝食难安啊。”
“欸，这有什么，打战哪里只有赢的，没事，我会替你在父皇面前说的。”四皇子大手一挥，毫不在意。
“微臣先谢过殿下了。”罗成跪地磕头，起来后继续说道：
“微臣冥思苦想，终于有了一个退敌计策，但是就是缺些人手。”
“愤威将军那边人手闲着也是闲着，若能用到害处，定能战胜骁国，届时殿下脸上也有光啊。”
闻言，四皇子顿时被那景象迷了眼，眼睛一亮道：“好！”
见四皇子满口答应下来，罗成笑得眯了眼，心中嘲讽。
待司去病被卸了兵权，他就是一个案板上的鱼，只能任凭他揉搓了！
即便是陛下追究起来，这事也是他亲儿子做的，跟他一点关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