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去病眸子沉静，英俊的脸在明晃晃的太阳下，显得异常冷静，又带着震怒。
月夫人知道自己从来问不出儿子的心事，便只能摇了摇头。
“没有，他走了以后，我就跟成王爷回京了，什么也没有带。”
“那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信物，或者私密的暗号之类的。”
月夫人思索了片刻后，恍然大悟道：“对了，他写过一首诗给我....我抄给你。”
没一会儿，一首表述情谊的五言律诗跃然纸上。司去病将那张纸拿了过来，眼底浮起冷嘲。
将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抛下，自己死遁离开，当真是深情啊.....
胎毒必定来自母体或者父体，母亲身体健康，那他身上这无人可解的胎毒，只能是来自他那亲生父亲了。
今日他替那人探脉时，通过特殊的脉象，便发现了玄机。
若他没有猜错的话，当今圣上便是他那死了二十年的亲生父亲.....
“病儿，你怎么突然问起你父亲来了？”月夫人担忧地拍了拍他肩膀。
司去病垂眸掩住眼底的冷意，“无事，我只是问问。”
“好吧。”月夫人看着他出了门。
自家儿子自己知道，他从来都是这样不喜不怒的。哪怕是以前小时候被欺负了，也是这样。
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才来这样一问，难道是跟他亲生父亲有关？
月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只希望病儿能不要再受苦了.....
院子里，沈归荑在等司去病出来。
见他眉眼间似乎有些怒气，沈归荑刚想说话，便听见门外传来了太监的声音。
“司去病将军何在，请速来接旨——”
至此，沈归荑只得敛住心神，与司去病一起出门迎旨。
来的人是皇帝身边伺候的福公公，他一副笑眯眯的神态，待人齐后便打开了手中黄色圣旨，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司去病为愤威将军，带队五万兵马出发，带皇帝仪仗带替亲征，即刻出发，钦此！”
福公公将圣旨合了起来，笑着递过去：“恭喜将军了，祝您旗开得胜。”
“.....臣遵旨。”
将福公公送走后，沈归荑回来立刻泪湿了眼。
“相公，你身子骨不好，皇上怎么能让你去带兵呢！”
本来身子就还有余毒未解，现在又去雍州那黄沙之地，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司去病立刻将人拢在怀里，轻声道：
“娘子别哭，不用担心，我会注意的。皇帝下了旨，我总不能抗旨不尊。”
虽是为他人做刀，但他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为自己谋划出一番作为。
已经委屈夷儿够久了，他得为她争个诰命回来，好让那些轻视她的人闭嘴。
“嗯，你一定要小心，一切以安慰为重。”
沈归荑本想说要是见机不对，要记得逃命，但话到嘴巴又变成了委婉言语。
司去病展颜一笑，犹如青莲盛开，“有娘子这话，我定留条命回来，为夫说话算话。”
闻言，沈归荑这才破涕而笑。
门口已经有将士在催，沈归荑赶忙回屋替他收拾些换洗的衣物。
.....
乌云压城，旌旗凌空而展。
五万大军集结于城门之外，冲破乌云的金色阳光，将他身上的甲胃涂抹成耀眼的银亮。
那身骑大马的清瘦身影如一把锋利的尖刀，巍然立在大地上。
队伍已经集结完毕，却并未出发，只因在等一个人.....
见到四皇子乘着奢华的黄色车碾，姗姗来迟，司去病清眸里露出哂笑。
真不愧是亲生儿子，明面上派他去巡视，但却让四皇子随行镀金。
这意思不就是，有功劳算四皇子的，没功劳就算他头上.....
罢了，他从来没有过亲生父亲，以后也不稀罕有。
呵，想要与他争功劳，那就看看这四皇子背后之人到底有几分斤两！
四皇子从车碾里伸出个头来，对着司去病趾高气扬道：
“将军不愿意替本皇子做事，到头来还不是要贴过来，又何必做出清高不凡的样子~”
司去病并未接他的话，只面无表情的行了个军礼，“四皇子，可否启程了？”
“嗯，本皇子已经准备好了，走吧。”
四皇子正处于变声期，又可以带着上扬的声调，犹如鸭子说话似的。
他悠闲地倒回车厢里，想起临行前母后跟他说的话，得意的哼起了小曲。
时间回到出发前。
皇后一听说皇帝给司去病下了圣旨，便立马去御书房求着皇上，给给四皇子弄了亲征名额。
四皇子一听说要去打仗，吓得他脸都白了。
“母后，我还小呢，怎么能去打仗呢？要是他们护驾不力，我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皇后点了点他的额头，严肃道：“你十二岁已经不小了，普通人家的孩子这时候都已经准备娶妻了。”
“你想要众心捧月地登上那个位置，就需要镀金，知道吗？”
四皇子嗫嚅道：“可是.....可是我并不懂打仗。”
皇后扶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不懂没有关系，本宫会让你舅舅家派人给你出谋划策的，你只需坐镇在营帐中即可。”
“等大战胜利，你回来便是齐国的战神皇子！”
“真的吗！”四皇子惊喜起来，一改刚刚的害怕。
皇后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的皇儿天资聪明，哪有你做不好的事。”
“好，孩儿听母后的。”
四皇子欣然应允，准备大干一场，让那些人瞧瞧他的真本事。
“嗯，好孩子，母后给你安排的五百个侍卫，他们是负责保护你安全的，你可不能随意派出去打仗。”
那里面有她安插的棋子，这次定让司去病那狗崽子有来无回！
“好，孩子知道了，多谢母后。”
.....
轰隆隆！
大雨倾盆而至，雨水将将士们的甲胃，洗刷得越发黑亮。
看着在雨中离去的队伍，直到再也看不到领头那人影，沈归荑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不知是不是因为司去病的离开，沈归荑突然感觉空落落的.....
她撑着把油纸伞胡乱走着，竟不自觉到了韩娘子的医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