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心情被搅得稀烂,一路快步往前走。
身后的陈炎喋喋不休,“姐,那更年期老太婆太难伺候了,你嫁过去,不就是往火坑里跳吗?
就算姐夫现在对你好,但那总归是他亲妈,他总不可能为了你跟她亲妈断绝关系吧?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对你,以后指不定要用什么损招来折磨你呢?咦,姐夫人呢?他怎么没追出来?”
他说着,还回头望了望,不见薄绯夜的身影,气得鼻孔冒烟。
“看吧,亲妈还是比老婆重要!哼!”
姜玉红皱着眉头,没见过这么没眼力的孩子,现在默默正生气呢,这不是往火上浇油吗?
她忍不住凶了陈炎一句,“陈炎,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妈,我这是在给我姐做感情分析呢!那姓薄的老太婆太尖酸刻薄了,瞧着比我姐那前婆婆还要厉害!我姐嫁过去,她还不得骑在我姐头上拉屎撒尿?你舍得看我姐被那老太婆欺负吗?”
“哪有当妈的舍得看自己女儿被婆家欺负的?薄家除了阿夜他母亲,其他人都挺喜欢默默的。你再这唯恐天下不乱,在这添油加醋了。”姜玉红说完,又快步跟了上去,“默默啊,你别走这么快!好事多磨,回头跟阿夜坐下来好好谈谈,总会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婆媳矛盾从来都是世纪难题,薄绯夜从来没告诉过她,他的母亲会这么不待见她。
她热脸贴冷屁股就算了,她送的礼物,对方当赝品,甚至把贺家母女从监狱里捞出来,当面给她难堪。
现在薄绯夜也因为他母亲的一句话,也没出来追她。
这算个什么事?
她越想越窝火,走得也越来越快,下了电梯,一路出了酒店。
天色昏暗,云层压得很低,空气里都透着闷热感,像是要下雨的前兆。
她们来的时候是薄绯夜叫司机来接的,现在连辆开回去的车都没有,不得已提着裙摆,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走到马路边去打出租。
脚上这双是新鞋,刚才走得太快,脚后跟磨破了皮,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加上夜色迷茫,一不小心她脚上那双恨天高踩进了阴井盖的缝隙里,脚脖子崴了下,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用力拔了下,结果更气人的是,鞋跟断了!
不知怎的,心中堵得慌,鼻头也跟着发酸,她抬头看眼黑漆漆的天空,努力把马尿憋回去!
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以为是薄绯夜打来的,着急忙慌地从手包里翻出了手机。
结果是贾求恩的电话,她的心再次从高中往下坠落,怏怏地接听后,听到贾求恩说:“师父,英国那边已经找到了那个卡车司机的老婆和儿子。”
“我已经知道幕后凶手是方倩了,司机的老婆和儿子放了吧。”
她强忍着内心翻滚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平静的。
“可他老婆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和凶手特征有很大的出入。”
林默现在很烦躁,听他说话,都有些不耐烦,但贾求恩为她这个师父办事尽心尽力,她选择继续听他说下去。
“什么线索?”
“他老婆说,来找他老公办事的是个漂亮女人,每次都不说话,把字打在手机上给他老公看。她怀疑那个女人是个哑巴。”
哑巴?
显然方倩不是个哑巴,她可以正常跟人交流。
她身边倒是有个刚哑的情敌,那就是贺明珠!
可这件事是薄绯夜全权操办的,莫非他为了偏袒贺明珠,找了方倩这个替罪羊?
她对薄绯夜信任的磐石,动摇了起来。
“师父,你有在听吗?”
电话那头的贾求恩再次问道。
“求恩,这件事,谢谢你了。至于里面是否有猫腻,我会弄明白的。”
收了线后,她转过身去,看到茫茫夜色中跑得气喘吁吁的弟弟和母亲,还有他们身后那座灯火辉煌的酒店。
薄绯夜就在里面,她要上去问个明白吗?
“姐,你走得也太快了,要累死我跟妈了。”
陈炎好赶慢赶,总算是追上了,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直喘气。
“你鞋跟怎么断了?这就是造型师说的上百万的奢侈品,怎么脆弱得就跟纸糊的一样?”
陈炎嘴上抱怨着,却蹲下身,替林默解开了鞋带。
“脆弱?”
“这还不脆弱吗?”
陈炎提着那只断根的高跟鞋起身,在林默面前比划。
“是挺脆弱的。”
林默感叹,不由的悲从中来。
一如她和薄绯夜之间的感情,脆弱得不堪一击。
如果她现在去问薄绯夜,得到的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又该怎么办?
忽然,她想做一只把头埋入沙土的鸵鸟,不去听,也不去看这个世界。
陈炎在路上招了一辆出租车,“姐夫是不会追出来了,天快要下雨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林默上了车,心事重重
半道上,忽然下起了大雨。
车窗半开着,冰冷的雨水一半拍在车窗上,一半拍在了林默的脸上。
凑巧的是,出租车上正播放着刘天王那首脍炙人口的《冰雨》。
“一个人静静发呆/两个人却有不同无奈/好好的一份爱/怎么会慢慢变坏/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盖/你的影子无情在身边徘徊/你就像一个刽子手把我出卖/我的心仿佛被刺刀狠狠地宰/悬崖上的爱/谁会愿意接受最痛的意外。”
此情此景,再加上这哀伤的旋律,把氛围烘托到极致。
哪怕她素来坚强,这会儿眼睛竟像是断了闸一般,有洪水不断地往外泻。
陈炎坐在副驾驶,低头玩着手机。
姜玉红就坐在林默身旁,听到女儿压抑隐忍的哭声,也是心疼得厉害。
她知道女儿要强,不喜欢被人看到哭泣的一面,她就装作没看到,就让女儿独自发泄一会也好,总比憋在心里憋出毛病要好。
这一夜,注定是煎熬的。
林默回到家,简单冲了个澡,给自己肿胀的脚踝扎了两针,就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吓得一身冷汗,从床上一坐而起。
她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想看下时间,更想看看有没有漏掉的未接来电。
可不管是电话还是微信都空空荡荡的,没有她所盼的那个人的消息。
她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薄绯夜要这么折磨她?
正当她打算关机时,手机屏幕赫然亮起。
竟是薄绯夜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