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兰闻言,浑身颓力一般,跌坐在身后的塑料椅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竟然是薄绯夜下的令?
那就是说,林默也有份?
“林默,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呢?再怎么说,灿儿也是你亲姐姐啊?你怎能看着她活活流血而死呢?难道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你姐姐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沈秋兰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歇斯底里地泣声怒骂。
“沈女士,你这个提议不错,不如我们就去医院看看,林灿是怎么血流而竭的?”
薄绯夜慢条斯理地说着,就让司机掉头去医院。
沈秋兰悲痛欲绝,又被薄绯夜这么一刺激,口无遮拦大吼起来。
“薄绯夜,你没人性!当初要不是灿儿她爸爸,你外公早就死了。”
“欠林家的恩情,薄家早就百倍千倍的还清了。”
薄绯夜话音刚落,就听到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林坚一个耳光把沈秋兰的脸打向一边,“说话这么没分寸,是不是想拉着全家人给林灿陪葬?”
沈秋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瞧他这是说得人话吗?
但她有火不敢发,只是咬牙恨恨瞪着林坚。
林坚冷瞥她一眼,就从她手中把手机夺了过来。
“是你沈姨太过伤心,昏了头了,才会胡言乱语,阿夜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你就网开一面,放灿儿一马吧。就当是林叔求你了。”
在薄绯夜面前,林坚丝毫没有准岳父的优越感,反而是低声下气地讨好。
“这才是求人的态度。”
薄绯夜温热的手掌轻拍了下林默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中。
这一细微的动作,像是在跟林默说,有他在,谁都不能伤害她,即便是她的父母。
“不过,我眼里进不得沙子,无法容忍一而再再而三伤害我太太的女人。”
言罢,薄绯夜不留余地,就掐断了电话。
林默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眼底难得露出几许疲惫,唇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
她和林灿之间是有诸多矛盾,她也曾被林灿深深伤害。
但就像沈秋兰说的那样,她们是亲姐妹。
对于林灿,她是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可没想到林灿真有一天会来枪杀她?
她被逼无奈之下,才给了林灿两枪。
可即便是这样,身为她的父母,还是一味的偏帮林灿,对她没有一句嘘寒问暖,甚至提出这样可笑的要求?
此时此刻,薄绯夜特别能感同身受,望着被父母抛弃的林默,似乎看见了曾经那个被皮鞭抽打得鲜血淋漓的小男孩,独自在阴暗的角落里舔伤。
尽管他不擅长安慰人,但还是说了几句。
“不是所有的人都担得起‘父母’二字,发生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你犯不着纠结,那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薄绯夜说着,便拉着林默的手,将看起来有几分受伤的她,紧紧拥入怀中。
“嗯。”
林默点了点头,把疲态的小脸埋入他的颈窝,轻轻呼吸着独属他的清檀幽香,浮躁不安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
医院的手术室外。
沈秋兰哭得快要晕厥过去,林坚虽然面露苦色,但也只能这么干耗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沈秋兰越发不淡定,只能把积蓄已久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林坚身上。
她冲向林坚,一拳又一拳砸在男人的胸口。
“都怪你,都怪你,里面躺着的可是你亲生女儿,你连和薄绯夜对着干的勇气都没有,你还算是什么男人?”
“够了!”林坚握住沈秋兰挥舞的双手,“你以为我不想救她?要怪就怪你,平时太溺爱她,把纵容得不知天高地厚。不然她也不会因为嫉妒,对自己的妹妹下狠手。薄家财大势大,就是把灿儿救活了,也得吃一辈子的牢饭!这样让她死了,一了百了也好!”
“我……”
沈秋兰后知后觉,这时才生出一些悔意。
溺子如杀子,就像林坚说的,是她太宠灿儿了,种了恶因,才结了这恶果。
可那是灿儿是她的心头肉啊,宠了二十几年的女儿,要眼睁睁看着她的血流干而死,那该多残忍啊。
她一抬头,从迷迷糊糊的视线里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
林默朝手术室方向走过去,便看到沈秋兰风风火火地朝自己冲过来。
她捏了下掌心,心想若是沈秋兰要是再敢出言辱骂自己一个字,一定不念母女之情,用巴掌神功一巴掌拍飞她。
可没想到,沈秋兰疾奔而至,“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林默眉头轻蹙,“你这是演得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