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劲的掌风,朝林默的脸猛掴而去。
以林默的身手,她完全可以避开。
但那一刻,她脑子像是卡壳一般,魔怔一般地怔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她真的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会动手打自己。
贺一航看她躲也不躲,一双清凉的眸子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仿佛要盯进他的灵魂深处。
猛地,他意识到什么,手颤了下,在巴掌落到她脸上之前,急刹车一般收住了自己的手。
林灿看着贺一航及时收回的手,雾蒙蒙的眸中浮起复杂的情绪,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失落是因为,贺一航舍不得打林默。
庆幸是因为,贺一航打了林默,必定会惹怒薄绯夜。
贺一航的手僵在半空中,眉目紧拧。
“打你这样的女人,只会脏了我的手!”
“呵……”
林默抬头冷笑一声,喉咙却逸出一丝哑。
一个男人想打你,和没打到你,那又有什么区别?
无声胜有声,那一巴掌虽没打到林默脸上,却结结实实地打到了林默的心坎上。
原以为,早在和贺一航离婚那一刻,就彻底把他放下了。
可她还是低估了时间的力量,十年啊,一个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年,而她爱了他整整十年,只要他想,他还是能够让林默那平静无澜的心漾起波痕。
她深呼吸,再看向他时,又是一如往常的疏离。
“那天我在重症病房醒过来,我就发过誓,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更不会让同一个男人再伤害我第二次!”
她的笑冷得冻人,瞬间,就从针灸包里掏出一枚针,对着贺一航的掌心的一个穴位用力刺了进去。
针扎进手掌时,带起轻轻的刺痛感,那痛沿着手臂往上钻,一直钻到了他的心脏似的,那处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林默,你这是耍什么花招?”
“我扎了你的心绞穴,每隔七分钟,你的心脏就会疼三分钟,如此循环,24小时后,痛感会自动解除。”
什么心绞穴?
贺一航听也没听过,他才不信世上还有这种古怪的针法,直接把那枚银针从自己的掌心拔了出来,丢到地上。
可换来的却是林默的一句冷嗤,“你和林灿还真是天生一对,做法都如出一辙。你可以问问林灿,在她拔出我的催情针后,欲望有没有减退?”
果真,贺一航的疼痛感并没有减少半分。
心脏口仍是一下一下地抽着疼,随着疼痛的加剧,他的脸渐渐变得苍白,手掌忍不住捂住心口。
林灿抿了抿唇,上前搀住贺一航,才带着哭腔开口道:“默默,你折磨我一个人就够了!为何对一航哥也要下如此狠手?毕竟他也曾是你爱了那么多年的丈夫!”
“就是看在他曾是我丈夫的份上,我对他已是大发慈悲了,换做别人,若是敢打我耳光,那他的手已经废了!贺一航,你就好好享受这份我曾尝过的锥心之痛!”
她嫁给他这五年里,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这种痛楚。
而贺一航只要经历24小时,已经是够便宜他了!
林默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轮椅滚过地砖的轻微声响。
薄绯夜坐在轮椅上,逆着光,林默看不清他的脸,只觉他若神邸一般,清冷的轮廓外镀了一圈金色光边。
“谁打了薄太太的耳光?自己站出来!”
男人缓缓靠近,嗓音沉冷,一双黑如点漆的眸,毫不避讳地注视着林默。
在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林默的眼神像是被烫了下似的,心虚地避开了。
林灿担心薄绯夜迁怒贺一航,吸了吸鼻子,柔柔弱弱地出声。
“这只是一场误会。默默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是我和一航……”
她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只是无辜地咬着唇无声地落泪,还侧过半边脸,展示她被林默打得通红的半边脸。
薄绯夜从未对林灿有过丁点好感,即便她哭得再美,落入他眼里,也只有嫌弃的份。
他狭长的眉敛了下,就没再瞧林灿一眼,而是按动轮椅,移动到了林默身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受伤的手,他伸出手去,温柔地牵过她的手。
“疼吗?”
他低头,温热的气息在她手背上一下一下轻吹着。
就仿佛有一根羽毛,一下一下在挠动着林默的心,痒痒的,又热热的。
她是有些抗拒的,很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此刻贺一航和林灿都在看着他们呢,她还是忍住了,配合地继续演下去。
她蹙着眉尖儿,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被硫酸溅到一滴,手背很疼,打了林灿一巴掌,手心也很疼。”
林灿一听她那话,气得快要吐血,她这个挨了巴掌的还没说疼呢,反倒是林默这个打人的先说疼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薄绯夜翻过她的手掌,那岑薄而性感的唇,蜻蜓点水般的吻在了她的掌心。
登时,一股电流从掌心袭遍全身,林默的手慌乱地缩了下,但又没挣脱开男人厚实的手掌。
她的脸爆红,犹如天上的火烧云,就连那圆润白皙的耳垂也红成了一片。
“狗咬了你一口,你没必要亲自打回去!把手打疼了不值当,交给左哲就行!打狗,他是专业的!”
跟在薄绯夜后面的左哲还附和了一声,“是,太太,我家开养狗厂的,祖传打狗有一套。”
贺一航看着脸上一片嫣红的林默,恍惚间想起和她新婚夜,他们没有举办隆重的婚礼,只是在爷爷的见证下,简单地在家里办了个中式婚礼。
还未满十八岁的林默,身穿凤冠霞帔,头上盖着红盖头,坐在龙凤呈祥的大红色被褥上,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他对爷爷安排的这桩婚事极为不满,用力扯下了她的头盖头。
“林默,这辈子我都不会碰你!”
昏黄的烛光下,她两腮迅速涨红,不知是羞红还是气红的,她就那么安静如水地凝视着他,看了他一会儿,眼中慢慢地失去光彩,最后落寞地看向了她的脚尖,轻轻地回了一声,“嗯。”
他以为她会闹,会去跟爷爷告状,但她没有,她一直都是逆来顺受地服从。
如今,看到她因为别的男人而涨红了脸时,他的心中不是滋味,心脏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一般,绞碎、疼痛、发闷,甚至感觉上不来气。
他恨恨地想,林默这针法,实在太诡异了!
忽然,薄绯夜一个眼神扫过来,阴恻沉冷。
“贺公子,断了你一百亿的资金,教训还不够么?还敢再来招惹我的太太,你是想贺氏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