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一声,凌昏才恢复些许理智。
他自以为付出甚多,还得不到萧鸢理解。
却不想,自己那位同伴为了自己牺牲如此之大。
凌昏调整了下思绪,便道:“你我清点下身上还有可以用的东西。”
听得这话,崔沐点点头,将怀里的物品都取了出来。
凌昏瞧去,便见出了十数枚符箓,竟还藏着崔彤留下的那封信。
他也取出怀里的东西,便是些平时藏身裹在棉布里的风干肉。
“现在重要的是水源,再不济,这些虫还能当肉吃。”
崔沐点点头,忽然问道:“你刚刚明明可以抛下我,自己走的,为何不走。”
“我这人总是自不量力,便似这次想解救熊家他们三族一样,都是临时起意,又总是考虑不周。”
他叹了口气,又道:“但若是不做,心中不安,我便觉得此生白活。这便是性格使然吧,改不了的。”
“你确实可以做得更好,若是你来之前便把这种最恶劣的状况也想到,并且都制定好各自应急需要的策略和装备,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听得崔沐的话,凌昏似有所悟,他忍不住轻拍崔沐肩膀,道:“你这丫头,倒是看得透彻,这方面我不如你。”
却不想,被凌昏轻轻一拍,崔沐便虚软地退出数步。
凌昏看得真切,连忙道:“抱歉,抱歉,我这情绪有点激动了。”
崔沐睨他一眼,却也没想自己伤得如此之重。
她咳嗽数声,便续道:“我伤势拜你所赐,看来伤得不轻,若要寻找水源,看来也只能由你去了。”
“好,你便在此处好好歇息。嗐,还得顺手把我家小祖宗找回来,也不知这异域又会出什么状况。”
说罢,凌昏将手中的肉干递给崔沐,便要仗剑飞起。
崔沐却叫住他,道:“把这神隐符箓也带上吧,遇到刚刚那妖灵,记得逃。”
凌昏点点头,就朝高空飞去,却发觉这异域的高空空气极为稀薄,再往上便被一层氤氲的厚雾覆盖。
只坚持了一阵,凌昏便不敢再往上飞行,只是闭上双眼,不住放大自己的神识,探测着那地上存在的各自事物。
然而,凌昏探测了一阵,都无法感知到那地上有什么活物。
无奈下,他只能往低处飞去,朝着四处搜索。
约莫飞行了半个时辰,凌昏除了在地上看见遍地赤贫,竟连一棵植被都没有发现。
他降到地上,歇息一阵,只能沿路返回。
心中却不免想着,这异域到底有多大。
于是,他又调转方向,又朝着刚刚前行的方向不住飞去。
直至又飞了约莫一个时辰,凌昏便见眼前笼罩着一片浓雾。
那浓雾极为宽广,竟一直蔓延到上空。
凌昏提气凝神,便试着朝那浓雾冲了过去。
谁知,他直直冲去,触到那浓雾,便似撞在了泥墙上一般。
这雾气实是诡异,凌昏不敢再贸然行动,便只能退回。
他败兴而回,心中不免疑惑,为何会出现这等异域。
难不成,这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
只是这等连荒草都无法生长的地方,倒不如说是地狱了。
他一路返回,也不知多久,忽然发现眼前出现的是先前遇到的那废弃的蜂巢。
迟疑一阵,凌昏还是决定,再进去一探究竟。
再次靠近这废弃的蜂巢,凌昏将崔沐给的神隐符贴在了身上,便念动法咒,朝里走去。
待进到蜂巢里面,他更是小心翼翼屏息前行。
逐渐,凌昏走到了那中央的区域。
中央的位置,是一座破碎的琉璃小房,里面隐隐灼灼,躺着一个人。
这人躺卧在一张石床上,头上也有一对触须,脸色蜡黄,还沾着许多坏死的皮,显得诡异至极。
她全身肌肤也沾满坏死的米白色皮,便似一只埋葬在蜕壳中的母虫。
这时,顶上忽然滴落一滴乳白色的液体,那液体不偏不倚滴落在这人身上的肌肤。
只是瞬间,那液体便化入这人体内。
这是虫玉。
凌昏看得分明,却也不敢贸然行动。
朝着顶上看去,但因为四处阴暗,那顶离地又有一段距离,他也看不清楚。
须臾间,那顶上再次滴落一滴粘液,又滴在了那人身上。
看来,这蜂巢还在用最后的能量,补给它的虫后。
忽然,凌昏却见这似虫又似人的虫后睁开了眼眸。
她的眼眸硕大,只是那双眼却早已浑浊。
“是你,岭君吗?”
听得这话,凌昏一颤,心中不由揣测,岭君,熊岭,这虫后难道便是与熊岭前辈最后两败俱伤的母虫?
只是,她为何呼熊岭叫作岭君?
凌昏发现自己不敢往深处想,他小心翼翼地朝后退出数步。
这虫后却继续道:“是不是你?我还能感觉到你的气息。你是不是已经想明白了,才回来的。其实,我早已经原谅你了。你要杀我,只是因为你我身份不同。”
她见无人回话,便又继续道:“你若不愿现身,就离开吧。只是,阿织已经长大了,她是你女儿,你切莫要伤她。”
凌昏已经听明白了,怪不得熊岭前辈在自己临终书写的那一段要划掉,原谅他在此经历,可不是余下文字那么简单。
这时,这虫后头上触须忽然颤抖了一下。
“你不是岭君,你到底是谁?”
凌昏一颤,转身便要逃。
却不想,这虫后虽已行将就木,只是微微抬手,右手便伸出无数蚕丝般的绳索,抓向凌昏所在的位置。
凌昏看得分明,侧身一闪。
没想,这蚕丝却自动分叉开来,朝着他所在位置又扑了过来。
凌昏见此,只得掏出半截断剑,御气一抵。
嘭地一声,凌昏被震得退却数步。
那虫后那张蜡黄的脸,竟又恢复的气息。
只见她身躯不动,只是微微抬起双手,便不住散发出蚕丝般的绳索,朝着凌昏扑去。
凌昏此时也不再藏匿,左手将木龙剑召出,便提气划诀。
只是,他左手一挥,那木龙剑竟不能召出丝毫蔓藤。
他立即意识到这异空间阻隔了真气的发挥,便只能右手提着半截断剑不住抵挡。
二人斗得一会,凌昏便觉察到这虫后每次施展功法都是后劲乏力,只怕当真油尽灯枯了。
他嘶吼一声,真气凝在半截断剑上,便将真气灌入击来的蚕丝上。
“嘭”地一声,那蚕丝立即断裂开来。
只听那虫后,哀嚎一声,便传来声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