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及家族，上官燕的眼神顿时又变了，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十足的难看。
上官燕今日丢了自己的面子其实还好，可是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名字之中“上官”那两个字更让她难堪。
世家子弟出去之后代表的从来都不是他们自己，问及来历说的是家族，让人看得起凭的也是家族。
至于什么自己的想法，统统都是不重要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上官燕才会在回来之后这么长时间里都对程远愤愤不平。
观察到了上官燕脸上呈现出来动容的神色，妍洁眼皮跳了一下。
此刻可不能火上浇油，要让上官燕心里的情绪慢慢发酵才行。
上官燕是很想手刃了程远这个王八羔子的，可是奈何她想起今日程远那狠厉无情又冷酷的表情后，打从心里有一股子害怕。
恨意和淡淡惧怕的情绪在上官燕的脑海里不断地交织着，她并不是很能够分辨哪一股才是真正正确的做法。
于是，上官燕只能极力地去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绕过了围在她身边所有的人，然后重新坐在了床上，装作不在意地说道：“……你这话怕是错了，我在天虚门里学好了，自然是给家族争光，也不用我专门出头。”
如果上官燕真的能够做到像她话里说的那样，其实也是对的。
既然已经投身天虚门内，那么就应该好好地修炼，要真的能跟着护教长老学到长老的十之一二，日后也能够出人头地的。
可惜的是这并非上官燕的真实想法。
她放不下暂时的得失，更加放不下所谓面子上的东西。
也就是看中了上官燕内心的想法，妍洁才有能够尝试拿捏上官燕的可能性。
她深深地知道，这样子的上官燕是不可能放弃找程远要一个“公道”的。
所以妍洁乘胜追击，她拉着所有的女子到上官燕跟前，人多才显得力量大。
她反问上官燕：“可你今日和程远比试已经是落了下风，怎能争光？”
无论上官燕日后是怎样风光，今日她的狼狈落败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任何人说起来都会把这件事情当做笑谈。
说起上官燕辉煌的时候都会加上一句：“哦，她刚刚投身到天虚门时，还曾经被一个无名小辈打得落花流水呢！”
这句话妍洁没有对着上官燕说，就是要让上官燕自己想。
有些东西就是因为有留白，所以大家才会慢慢改变原本的想法。
不仅仅是妍洁在做幕后黑手，后面也有妍洁的帮手对着上官燕的思绪推波助澜：“别人日后不笑话也就罢了，要真笑话起来上官家不定怎么难堪。”
是啊，上官家那可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要真的上官燕在天虚门被一个无名之辈给伤害了……这样子的话传回去，家里的长辈怎能挂的住脸面。
说到这里，上官燕脸面上最后的一点儿体面也全然消失不见了。
是的，上官燕是放不下家里的荣耀和名声。
她狠狠地砸了一下床榻，床榻纵使是很坚实的，被上官燕这么一砸，还是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声音。
上官燕的眼睛腾的一下便红了，她愤恨地看着站在屋子里的各人，怨恨和委屈一股脑全部泄了出来。
她几乎是压着嗓子吼出来的：“那你说怎么办？！我如今都这样子了，还能如何？”
这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上官燕还是要顾及着旁边住着的师姐们。
要是让师姐们知道了她今日的窘态，还不真成了谈资？
终于啊，你还是忍不住了！妍洁心里都乐开了花儿。
接下来就看她怎么一步一步引导上官燕走上复仇的道路上的了。
妍洁自认为现在她已经取得了上官燕的信任，于是直接了当地坐在了上官燕旁边道：“叫我说，直接给他下战书，正儿八经地把面子拿回来！”
从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爬起来，从程远这里失去的，那就是该从程远身上讨回来，逻辑上完全没有问题。
上官燕转头看向妍洁：“这样没有问题吗，聚人斗殴？”
上官家里也是有些个徒弟门生的，她家里可是不允许门生私下里这样子的。
妍洁点点头，她也知道私下斗殴这样子的事情在下界是不被允许的，可这里又不是下界。
妍洁道：“这个你放心，我来的时候已经是打听过了，天虚门里经常会师兄弟之间比试的事情，长老们不会因此责罚。”
可是妍洁说着话的时候大家都不参与了，因为她们也不知道事实是否真的如此。
切磋和交流事情很小，可是真的是聚人斗殴的话，长老们未必会不管吧？还是因为私仇这样子不光彩的缘由……
妍洁可不管那些，她继续游说着上官燕：“要是赢了，面子不就回来了？”
现在上官燕这么难受，不就是因为想有的机会被程远夺去不说还不珍惜，甚至还被他摁在膳房附近丢了面子吗？
既然如此，那就赢他一次。
把人打趴下了，自然一切恨意都烟消云散了。
到时候她们几个人在门派里多宣扬宣扬，上官燕自然还是该干什么都有威望的。
不得不说妍洁说的话对于上官燕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她很快沉浸在了妍洁给她构思的赢了之后的氛围之中，但上官燕及时将自己从幻想之中揪了出来。
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一帆风顺的，上官燕深知程远的厉害，她没有一定能够打败程远的把握。
她反问妍洁：“若是输了呢？”
她已经输了程远一次了，如果是冒昧再向程远挑战下了战书，结果程远再一次灭了她的威风。
恐怕上官燕是要羞到离开天虚门才能够化解这份尴尬的。
想到这里，上官燕手腕上传来的突然刺痛提醒了她程远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她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就连方才坐直的底气也是一并没有了。
大家也沉默了不再给妍洁添砖加瓦。
今日程远的猛是有目共睹的，她们不敢把上官燕真的往悬崖边儿上推。
万一被怂恿得出了事儿那可怎么办呢！她们是真的担不起这个责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