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概是因为心理阴影，林云曲在跨进门的那一刻，还是感到了一股极大的压力。
心口沉闷闷的，仿佛压了一座大山似的。
林云曲看了一眼屋里的法阵，还是完好无损的模样，心中不舒服的感觉更甚。
“那个……”
林云曲指了指法阵：“怎么还在？”
谢校尉往前一步，一脚踢开法阵边上的石头：“这个图案怎么了？”
他感觉没什么啊。
林云曲不知道普通人乱动法阵会怎么样，也不敢叫谢校尉让人破坏掉。
犹豫了一瞬，只道：“这个法阵，找师傅毁掉吧！”
谢校尉大大咧咧，上前捡起石块就往法阵纹路上砸。
“就这，还师傅，老夫就能破！”
林云曲：“……”
谢青雨：“……”
头铁说的大概就是她爹这样的吧！
林云曲想阻拦，又不知道该怎么拦，只好看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谢青雨。
“要不，你劝劝？”
谢青雨看都不看她爹一眼：“没事，他早年打过仗，这些年没少跟那些罪犯打交道，煞气比鬼重。别管他，你看看这屋里有没有什么机关。”
林云曲点点头：“那好吧。”
亲闺女都不担心，那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按照模糊的记忆，开始在房间内摸索起来。
不多时，来到一片平整的墙壁前，林云曲想着李合的身高，屈下膝盖，然后在与胸口平行的位置，伸手试探着在墙上按了下去。
没动静。
林云曲皱眉。
不应该啊，她记得是这个位置。
林云曲试着又往周边按了几下， 不知道按到了什么地方，墙面开始发出沉闷的声音。
谢校尉顾不得破坏法阵了，一溜烟跑到林云曲身边，眼里止不住地惊讶。
“厉害啊！这些地方我们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机关在哪里。”
难怪乌四娘让他们来找她！
墙壁中间慢慢裂开一道缝，等到墙壁不动了，下面缓缓上升一个台面。
看清台面上的东西，谢校尉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来人，把这些东西收走。”
这些可都是证物！
这些东西，大容律法可是明令禁止的！
没想到这老匹夫竟然……
林云曲目光在众多娃娃身上掠过，发现娃娃比当时多了一个。
但是没看到自己的那个。
“伯父，当时你们搜这里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写有我名字的稻草娃娃？”
谢校尉一惊：“你的也有？”
谢青雨也看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原来在茶楼说的中过招，指的是这个。
林云曲点头：“有，写我名字的那个，身上用针扎着一个小红布袋，也有我的名字。”
“这……”谢校尉看向负责证物收集的下属。
端着盒子过来装娃娃的士兵摇摇头。
“所有送到衙门的证物都轻点过，没发现有稻草娃娃或者写着林姑娘名字的小布包。”
谢校尉咬牙：“找！”
得了命令的士兵们又一阵翻找。
林云曲不相信那个老妖怪屋里只有一个机关，那么大一个活人，行动还不便，总不能跟魂体一样可以穿墙而去。
这么想着的林云曲，便将顺着墙面一寸一寸按过去，就连有缝隙的地方，也拿着发簪划划戳戳。
在屋里把能碰到的地方都按了戳了一遍，就在林云曲腰酸背痛手腕疼想要放弃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士兵触发了哪那个机关，只听“咔嚓”一声响，屋里瞬间奇臭无比。
大家都没防备，一口将腐臭的气息吸进去，顿时屋里干呕、呕吐声此起彼伏！
林云曲嗅觉灵敏，离得暗室门口又是最近的那一批，门一开就往里面看，视觉嗅觉双重打击，往外跑没两步就呕了一地。
谢校尉第一时间捂了鼻子，上前把呕吐不止的林云曲从屋里拎到院子里。
“你……没事，吐完了就好了。”
谢校尉表示，虽然臭，但是战后的战场和伤兵营跟这也差不多。
都是肉体腐败的味道，他已经习惯了。
虽然这个臭得比较奇怪。
林云曲扶着墙，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从喉咙里一块涌出来。
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接过谢校尉递过来的水袋，漱口，之后虚脱地靠着墙调整呼吸。
脑子不期然回忆起看到的那一幕，又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谢校尉瞧着，这不行啊，再吐下去，他可赔不起梁家这么大一个姑娘。
扭头看向一旁虽然没吐，但是一直咬牙忍着、忍得面色苍白的自家女儿，谢校尉当机立断。
“青雨，你把她送回梁家去，然后找你哥去，该干嘛干嘛，不用来这里了。”
谢青雨求之不得，上前扶起虚脱的林云曲就往外走。
谢校尉看着她们出门，回身，往抱着柱子连胆汁都要吐出来的下属的小腿上踹了一脚，嫌弃。
“一个大老爷们儿吐成这样，我家青雨都没吐，脸上不臊啊？”
挨了踹的小兵，正是遭受视觉嗅觉冲击的那一批之一，想起暗室那画面，吐得更厉害了。
谢校尉：“……”
看来以后还是得多带着他们见见“世面”，多看点现场。
谢校尉之前一直离得远，没看清暗室内的场景，以为没什么，结果自己亲眼一瞧，没忍住“哕”一声干呕。
身边传来几声闷笑。
谢校尉绷着脸，捂着口鼻跨过门口那滩高度腐败蛆虫蠕动面目全非的烂肉，往里面走去。
……
从李合的院子里面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林云曲才仿佛活了过来。
“谢谢。”林云曲说。
谢青雨摇摇头：“没事，我送你回去。”
“好。”
两人走出巷子，步入大道。
谢青雨看着林云曲，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圆润了点，不太像是遭了罪的模样。
可在李合屋里，林云曲又说那里有代表她的稻草娃娃。
谢青雨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你没事吧？稻草娃娃的事。”
听家里的丫头说当时梁家请了不少大夫，连周家和方家的住家大夫都一并请了去，还有济世堂的老大夫。
一听就挺严重。
林云曲笑着摇摇头：“没事，已经处理好了，本来还担心，但是现在李合死了，我就安心了。”
李合标志性的一脸的肉疙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在十一月份的天气里，尸身腐败得那么厉害，但是她还是看清了那辣眼睛的面容。
谢青雨看林云曲面上没什么异样，悄悄放了心。
“没事就好。”
顿了一下，又道：“我当时不在城里，才没去探望你。”
朋友一场，希望不要被误会。
“啊？”林云曲有些惊讶。
转而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