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绮清清楚楚看见银针落下的那一刻,林云曲的手臂上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包,很快又消失不见。
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见乌四娘持刀在林云曲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鲜血顷刻涌出来,带出来一个比芝麻大一点的血糊糊的东西。
小血团一出来就急急朝着趴在一旁的小虫子跑去。
梁绮瞬间了然。
敢情刚刚的小鼓包就是这只小虫子发现退路被封的时候闹腾闹起来的。
乌四娘在小血团碰到干净小虫子之前,把小虫子捞进盒子里。
随后取银针把小血团挑起,扔进一旁装了半碗不明药水的碗里。
小血团挣扎几下,就漂浮着不动了。
“好了,可以放松了。想睡就睡吧。”
乌四娘说着,将林云曲的伤口快速包扎好,银针一根一根收回来。
林云曲早已脱力,听到可以睡了,心神一松,双眼一闭,直接昏睡过去。
等到所有银针收完,梁绮立刻上前把手里的衣服给林云曲套上。
速度之快,好像生怕乌四娘多看一眼似的。
乌四娘无语片刻,耸耸肩,转身去收拾自己的工具,一边和梁绮说话。
“接下来两天,她都会很虚弱,就先在我这里躺着,你没事就出去吧,有事我让小丫头去叫你。”
梁绮怔住:“哈?”
不能陪着吗?
她不放心。
乌四娘重复:“我说,你可以出去了。”
梁绮赖在软榻边:“可以不出去吗?我想陪她。”
乌四娘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不说话。
梁绮磨磨蹭蹭期期艾艾:“那,那我晚上能来看她吗?”
“能,现在,你,赶紧出去!”乌四娘不耐烦了。
这黏糊劲儿!
这些小年轻哦!
梁绮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院门一开,所有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
“怎么样了?蛊虫取出来了吗?”
张婆子第一个上前拉住梁绮的衣袖,满脸期待。
“是啊是啊,怎么样?顺利吗?”
梁柳氏也挤上前。
梁大哥梁大嫂等也在急急忙忙插话。
梁绮张嘴,众人见她要说话,立刻安静下来。
“取出来了,现在很虚弱,乌姐姐说要在她屋里养两天。”梁绮说。
张婆子双手合十,仰头对着天空就拜:“谢天谢地谢四娘!总算弄出来了!”
梁绮看着张婆子心中大安的样子,也有些动容。
自从将林云曲的真实情况告诉她之后,她一直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可从她那越来越多的白发上,也知道她这个当奶奶的有多担心有多焦虑。
梁柳氏也大大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瞧着林云曲出事到现在,越发消瘦的梁绮,梁柳氏没忍住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
“云曲没事了,你也好顾好自己的身子,都瘦了。”
梁绮乖乖点头:“嗯,会好好吃饭的。好了,走吧,回去说,别在这里了,要不然乌姐姐就要出来赶人了。”
梁柳氏:“好,去你院子里。”
……
第三供奉没想到李合命竟然那么大,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之后,竟然还能醒过来!
战战兢兢在李合跟前伺候,被骂了一场,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临离开的时候,又被李合发现小瓷瓶里的虫子不见了,接着又被他催动原先种下的蛊虫折磨了一场。
从李合房间里出来,第三小供奉牙龈几乎要咬碎,恨不能直接那把柴刀直接把人给剁了!
哪知念头一起,心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痛,扶着门框缓了半天,那股痛意才慢慢平复下去。
第三小供奉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等到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屋里,第三小供奉就按捺不住了。
遭了这么大的罪,得喝点好酒才行!
招来小徒弟周止,刚想让他出去买点酒来,还未开口,肚子里的肠子就跟翻了天似的搅起。
周止连忙跑过去,一脸关心:“师父,你怎么了?”
第三小供奉根本说不出话。
周止猜想是蛊虫发作了,却毫无办法,也不想想办法,就这么看着。
看着第三小供奉抱着肚子从床上滚到地上,看着他从面部充血到面色发请,看着他瞳孔慢慢涣散,最后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虽然跟了这么久,人就这么死了很可惜,不过周止想了想,又觉得他活该。
这些日子他可没少看到第三供奉荒唐的模样。
为了线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败类拿着百姓的血汗钱挥霍。
周止眨眨眼,从屋里退了出去。
他可没忘记这人体内有蛊虫,要是人死了,虫却还活着,胡乱碰触的话,沾上了怎么办?
瞧瞧这败类死亡的样子,看着就疼。
果然始皇禁这个东西是对的,要不然让这些人胡来,亡国怕是迟早的事!
第三小供奉死了是大事,得传信出去。
听说前面的供奉都死了,那么接下来要主持祈福会的,就是他从未见过面的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小供奉,也不知道是哪个。
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还得听主家安排。
第三小供奉断气之时,李合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周身的气息愈发地沉,阴暗的室内,阴气森森。
……
乌四娘累了一场,在梁绮离开之后就瘫在床上,狠狠躺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恢复体力,慢慢将屋里的东西收拾起来。
堪堪清理干净,把孩子从禾小小那里抱过来,林云曲就醒了。
“醒了?”
乌四娘一边给孩子喂鸡蛋羹一边问。
林云曲想坐起来,撑了几下手,整个身子纹丝不动。
林云曲发懵:“我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瘫了?”
这声音,还这么虚?
别不是留下病根了吧?
林云曲惊吓。
乌四娘被她惊慌的表情逗笑。
“没那么严重,就是烧药的时候,激出了蛊虫的毒,这些毒没清,你就没力气。”
“为什么要激出毒,不能直接引出来吗?”
难怪当时那么疼!
本来还以为是麻醉的什么的。
“把毒都激出来,你这个宿主就等于一片有毒的土地,它产下的卵活不了,它就不会留恋,引出来更轻松,不然的话你全程得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