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柳氏将小盒子放到桌子上。
“线人说这是第三小供奉的血迹，不知道有没有用。”
小梅把盒子扒拉过去看。
时间有点久了，血迹已经变成一个褐色的小斑点。
小梅把盒子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好几下，勉强能感受到一股很淡很淡的味道。
蛊虫的臭味。
“有点像血蛊幼虫的味道，但是太淡了，不太确定。”
林云曲：“这么说，老妖怪手底下的供奉，有可能都中了蛊？”
容小梅：“未必，也有可能这个第三小供奉自己本身就是蛊师。”
梁柳氏适时插话：“线人说这个第三小供奉好像特别害怕上头的那位，每次被叫去，出来时都是一头血，有点像自己磕头磕的。”
容小梅歪头，看向梁柳氏：“那这个第三小供奉最喜欢做什么？”
“流连花楼勾搭戏子，挥金如土。”
“住的地方，花草多吗？尤其是少见或者从未见过的花草。”
“这个……不太清楚。”梁柳氏迟疑了一下。
一般调查一个人，重心都在这个人的言行举止以及接触什么人上面，除非要查隐匿物品或者贪污，否则很少会关注他院子里的花草装饰。
“那就让线人注意一下吧，最好能把他院子里的花草画下来。这样我也好判断他是不是蛊师。”
梁柳氏点头：“好。”
容小梅拍拍手，从林云曲手上拿过那份资料。
“借运，换运？”容小梅小声嘀咕。
林云曲道：“小绿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明目张胆，在大街上就这样说。”
容小梅将名单上的生辰一列看下来，因为吃饱而舒缓的眉头又紧紧皱起。
拿出随身携带的林云曲画下来的法阵图案，一通对比之后，总算想起来这个图案为什么给她的感觉不好了。
这不就是她奶奶禁止她看的禁书里面的夺舍大阵嘛！
容小梅将资料往桌上一丢：“换命还差不多。”
林云曲惊愕：“什么？”
容小梅撇嘴：“嗯……夺舍知道吧？”
林云曲心一慌：“夺舍？”
“对。”
梁柳氏震惊：“夺舍？这种巫术，竟然还有人会？”
大容开国以来，得有上百年了，一直都在禁止巫蛊之术，虽说有些地方天高皇帝远，深山老林找不到人，禁不完，可这……
容小梅缩在椅子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无语。
“当然有啊，这种事和贪污受贿没什么两样，朝廷年年查贪污的，不还年年有人贪？”
梁柳氏低声：“也对……”
林云曲：“这种换命夺舍什么的，应该是禁术吧？既然危害极大，为什么不把书烧掉应绝后患？”
容小梅哼哼：“想得简单。我们烧掉可以，心思不纯的人会烧掉吗？就像现在，对方已经在做这种事了，我们要是没保留禁书，连对方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留着，好歹也能有个参考。
林云曲一想也是，干脆也就不纠结这事儿了。
“那我们还是继续看看怎么收拾这个幕后之人吧。”
……
李合到底是年纪大了，和全盛时期不同，连番施法下来，感觉疲惫不堪。
仗着自己手上有能拿捏林云曲的东西，给了林云曲自残的命令后，就收拾收拾去休息了。
一觉醒来，来不及吃点东西，就迫不及待地想把林云曲的魂给招回来，好让他看看她痛不欲生的模样。
哪知念了半天的咒语，连根毛都没招过来。
这怎么可能？
李合拿着小稻草人，满脸不可置信。
难不成，是昨夜那个术师？
李合想起昨夜被窥探的事，顿时怒火中烧。
“该……该、死……”
李合拿着小稻草人，一想到自己到手的猎物被人抢走，就急不可耐地开始念咒。
完全不顾自己行将就木的躯体能不能承受连番施术带来的损害。
这姓林的小妮子，可是他盼了几十年、找了几十年才找到的最好的猎物，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手？
本以为梁家找来的术师，不过就是鹊鸣城周边的那些小菜鸟，才没这么紧张，没想到对方竟真有点本事。
李合沉下心，直接念了拘魂的咒。
李合念完咒，胸有成竹地等着对方被拘过来，没成想，这一等，等了个寂寞。
李合慌了：“这、这……怎么……”
怎么可能呢？
拘魂术他可从未失手过！
李合不甘心到手的肥鸭子就这么丢了，咬咬牙，撑着身子要去拿金线蛊母蛊，看看蛊虫是否还活着。
哪知才刚刚动一下，就一口鲜血呕出来，整个人瘫倒在地，逐渐失去意识。
太过苍老的躯体早已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呕出的鲜血落在法阵上，一直暗沉的法阵发出微亮的亮光，很快恢复原状。
第三小供奉如往常一样去给李合送吃的。
在院门口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低着头目不斜视地往里面走。
推开房门，跪在帷帐前恭恭敬敬对着围帐里面的人请安。
“大供奉，朝食送来了。”
第三小供奉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生怕下一刻里面就传来怒斥声或者不满的责怪。
正硬着头皮做好磕头的准备，却迟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大供奉？”
第三小供奉试探地又喊一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第三小供奉更加害怕了。
难不成，大供奉出事了？
第三小供奉暗暗猜测，心中既高兴又慌张。
高兴的是，这老妖怪终于出事了，自己是不是要自由了？
慌张的是，老妖怪要是死了，自己体内的血蛊怎么办？
纠结半晌，第三供奉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试探着又喊了两声，确定里面没声音，便大着胆子撩开帷帐往里面走。
这时第三小供奉第一次看到里面的场景。
纵使早就知道里面的布置可能会十分阴森，可亲眼看见时，还是觉得汗毛倒竖。
第三小供奉不敢多看，低头对着倒伏在法阵中央的佝偻身影小声喊道：“大供奉？”
地上的人毫无反应，一动不动。
第三小供奉咽了下口水，慢慢抬脚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