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柳氏也擦了自己的眼泪，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披着吧，省得着凉了。”
梁绮低声：“嗯，谢谢娘。”
梁柳氏屈起食指，刮了一下她哭得通红的鼻尖：“傻孩子。”
梁明宏在外面了解了情况，送走两位禁军，这才走到屋里。
看见梁柳氏的外衣披在梁绮的身上，便默默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梁柳氏披上。
之后朝着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老大夫行礼：“大夫，不知这针要施多久？”
“两柱香的时间，差不多了。”
老大夫揉揉太阳穴，从椅子上起来，开始净手。
真是，白天坐一天的堂，晚上好不容易才能睡个好觉。
结果连着两个晚上没能睡好，还记挂着这特殊的病人。
老大夫心力交瘁，感觉自己这两天苍老了好几岁。
收针比施针要快一些。
很快老大夫就把林云曲身上的银针都给收了回来，把被子给林云曲盖上。
再次把脉。
“如何了？”梁柳氏忧心地问。
老大夫收回手，紧缩的眉头略微舒缓。
“脉象平稳了些，不过蛊虫应该还没彻底安静，所以等会儿她可能还会有点疼，就让她留在这里吧，你们留一个人在这照顾就好，剩下的就回去休息得了。”
“要是天亮后还是没好，也好有个人来换着陪，一个人可熬不住。”
人多也没用，又不能分担疼痛。
老大夫十分理智。
梁绮闻言，立刻道：“那我留下来，爹娘，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梁柳氏不同意：“这怎么行？不能把你留在这里。”
梁绮站起来，拉着梁柳氏的手。
“娘，你们就回去吧，天亮后凶手的事还得麻烦你们，然后麻烦娘叫小小把衣裳鞋子都送过来。”
梁柳氏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听到梁绮这么安排，也知道事情轻重。
找出这件事的主谋，迫在眉睫。
主谋一日没找出来，这两个孩子就一日不得安生。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事就叫周全回去找我们，等天亮了我再给你派两个丫头过去，杂事都交给她们，你和小小就轮流照顾云曲。”
梁绮点点头：“好。”
“那我们可就走了？”
梁柳氏还是有些不放心。
梁绮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梁明宏临走前，伸手拍了拍梁绮的肩膀：“别太担心，好好的。”
梁绮破涕为笑：“好。”
后半夜，林云曲果和老大夫所说那样，又开始疼起来了。
睡梦中捂着肚子哼哼唧唧。
不过看样子比前面两次要好很多，只是不太舒服地翻来覆去。
即便如此，梁绮还是心疼地直掉眼泪。
伸手想给她揉揉肚子。
老大夫连忙上前阻拦：“可别乱来，挤压到肚子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得把她的手也抓住，别让她乱按。”
送来的时候疼成那样，谁知道肚子里面被蛊虫或者蛊毒闹成什么样了？
要是被蛊虫给咬了，一挤压，破了，出血了，那还得了？
或者胡乱按压，惹得蛊虫躁动，等会儿这姑娘怕是得疼死！
人躺在自己的医馆里，老大夫可不想病人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出事。
不能帮忙揉肚子缓解疼痛，还得抓着林云曲的手不让她动，这对梁绮来说简直和亲手给林云曲行刑没什么区别。
行动受限的林云曲本能地挣扎，梁绮好几次要挣脱梁绮的钳制，梁绮不得已只能加大抓着林云曲手腕的力气。
看着林云曲通过苦不堪的模样，梁绮跪坐在床前，眼泪掉得比林云曲还凶。
老大夫都无奈了。
也不知道这娃娃是不是水做的，从见面开始就没见她眼泪停过。
……
张婆子跟着容小梅一起朝着鹊鸣城赶去。
因为要赶路，得知容小梅身上有驱虫兽的药物后，张婆子毅然决然选择在野外露宿。
这样就可以省去进入客栈而耽搁的时间。
夜里，张婆子再次从睡梦中惊醒。
林云曲的呼救仿佛就在耳边。
张婆子吓得心脏怦怦跳。
从马车里出来，坐在门口那里看着外面的篝火发呆。
容小梅被门帘缝隙里透进来的火光扰到，眯着眼睛看了眼张婆子的背影，翻了个身。
“奶奶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张婆子怕打扰容小梅，只好又躺回去，盯着马车顶发呆。
也不知道云曲怎么样了。
张婆子担心得怎么都睡不着，想翻身又怕惊扰容小梅，只好僵着身子不动。
……
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微亮，林云曲才安静下来，陷入沉睡。
老大夫顶着满是血丝的双眼过来把脉。
“好了，带回去休息吧。”
梁绮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好、好了？”
老大夫摸着胡子：“今天应该没事了，脉象平稳了，让她好好睡一觉。我估摸着这蛊事夜里才会发作，你白天的时候也尽量休息，夜里多注意一下。”
梁绮连忙起身，哪知双腿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知觉，一站起来整个人就往旁边歪去。
老大夫眼疾手快给扶了一把，这才没让她整个砸在林云曲身上。
“你呀，担心也得有个度，先顾好自己才是首要的，不然怎么照顾好他呢？”老大夫语重心长。
梁绮坐在床沿，不好意思：“谢谢，我多注意一些。”
一顿，又道：“既然这蛊毒是夜里发作，那这段时间能不能请你直接到梁府住着，天亮后再回来？”
老大夫想也不想就直接点头。
“老夫正有此意，这样也方便些。那就麻烦你们给我备张床。”
他对蛊医一直很感兴趣，只是外面可以查阅的古籍不多，也没这样的病人让他观察。
这些年无论他如何探索，对蛊虫和蛊毒始终只了解一些皮毛。
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他并不想就这么放弃。
要是最后救不了，他也能总结病人的一些症状，留书给后人参考。
若是能救，那么说明他有机会和巫蛊师见面，到时候说什么都能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所得益处，难以估量！
“对了，施针的时间没过多久，暂时还不能洗澡，要是她醒来觉得不舒服，湿毛巾擦擦就成，饮食方面也要注意些，生冷辛辣和酒这些都不能碰……”
老大夫嘱咐着。
梁绮一字一句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