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这会儿是真的想甩手就走，但是不能。
村长一个头两个大，又见张老太打得凶，那巴掌一个接着一个，好像不知道手疼似的，想要上前拉架，被匆匆赶来的妻子给拉住了，便只好作罢。
张老太终究是老了，力道慢慢弱下来，被张大一把抓住手腕。
“你个泼妇！我要休了你！”
张大顶着一张青红肿胀印着指甲印的脸，无能狂怒。
张老太被抓得手疼，用力甩几下没甩掉，气得臀部微抬，又一屁股坐在张大的胸口上。
张大心口一窒，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眼前发黑，抓着张老太的手随之不得不卸了大半的力气。
张老太趁机从他身上起来，退了半丈远，叉着腰又开始臭骂。
“休我？我是你想休就能休的？你以为你天皇老子吗？把你能耐的！”
“公公婆婆死后我守了三年孝，如今我父母也没了，我嫁过来的时候你就一破茅草屋，现在你住着砖瓦房，三不出我有哪一条没做到？我休你还差不多！”
“就你这些年五体不勤，连我都打不过，要不是我带着嫁妆来，你早穷死饿死了！还要休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大白天做梦都没你想的美！”
……
林云曲三人听着张婆子绘声绘色讲着当日的情形，手上的活计都差点忘了做。
容小梅从没见过也没听过这样的事，简直叹为观止。
“这个张大，就不会夹着尾巴好好做人吗？”容小梅感叹。
张婆子一叹：“谁知道呐，他们那一脉就没几个好笋，他这么做，就是欺负我一个老婆子没人撑腰呢，还好村长还算公正。”
林云曲将手中的豆芽刷一下倒进锅里，开始翻炒，一边接着张婆子的话头。
“不公正他就当不了这个村长了，那么多的年轻人，谁当不是当。”
芸娘：“也是啊，村长就一个位置，其他人可都馋着眼儿呢。”
容小梅心道，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就这么一个小村子都能有这些大戏。
林云曲想了想，道：“奶奶，我跟你回去一趟吧。”
“那这摊子？”张婆子迟疑。
林云曲：“没事，嫂子跟小梅去就成，这么些日子，小梅应该已经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容小梅闻言点头：“我都记得该怎么做，东家放心。”
出摊也就那么一回事，问人要什么，收钱，打菜，再聊两句，等人家吃完了就收摊，没了。
容小梅感觉一点难度都没有。
养虫子种草什么的，可比这个难多了。
……
为了保险起见，林云曲甚至还去赌坊请了五个人跟着。
到了村里，林云曲也没那个耐心自己在家等着张大主动过来，便带着人直接去了张大家。
一在张大家的院门前站定。
请来的小伙子冯覃特别上道，立马就上前将院门拍得哐哐响。
林云曲可是说了，今儿就是来要债的，可得表现好了！
别的他们兄弟几个不行，就是要债，这可是他们吃饭的技能，熟得很！
“张大在不？开门啦！贵客到访，开门开门，不开就踹门了啊！”
剩下的四个怕自己表现差了林云曲不给钱或者少给钱，也纷纷上前叫嚣。
“张大，有本事搞事，没本事赔啊？出来赔钱，要不然哥几个在你家里走一趟，拿你家当抵了也成，少在里面缩着当王八啊！”
“就是就是，再不成，听说你有个儿子，临川码头要人，你把他卖了也成，好歹值几个钱！”
几个人混混出身，常年混迹赌坊酒肆，一身的流氓气，在此时展露无遗。
林云曲听着他们的话，没忍住，手握成拳，轻轻抵在自己鼻尖，轻轻咳一声，掩去唇角的笑意。
这几人也是真的逗，卖儿子，亏他们想得出来。
张大夫妇可就张力一个儿子，而如今，张力还坐牢了，怎么个卖法？
张大自前日被张老太压着打之后，嫌丢脸就没再出过门。
早上见张老太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回来，一个劲儿说儿子坐牢了，得拿着银钱去赎人。
张大一点都不信，怕张老太拿着银钱跑了，于是又跟张老太打了一架，此时正躺在床上哼哼忍着疼。
听见门口传来拍门声，猜想应该是张力在什么地方的欠了赌债或者酒债，心中烦躁，躺在床上装死，就是不应声。
哪怕别人骂他是缩头的王八。
中午时间，大伙儿正从地里回来，见林云曲和张婆子带着人在张大院子门前，立刻就知道又有热闹可看了。
当下也就不急着回家吃饭，一个两个杵着锄头远远站着，等着张大或者张老太出来，再演一场猴戏。
自前日张老太和张大闹崩之后，大家都知道了真相，心里对着这一家子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只觉得不够解气。
林云曲迟迟听不到里面有声儿，偏偏院门是从里面锁着的，显然人是在家的，就是缩着当王八不动弹。
林云曲抱着手，对着冯覃道：“加把劲儿，今儿要到的银钱，或者粮食，给你们三成。”
冯覃几个一听，更兴奋了。
“好说好说，准给你办好了！”
冯覃说着，朝自己兄弟们大了个手势，几个人立刻后退。
冯覃气沉丹田，朝院里吼：“张大，知道你在家，再不开门可别怪我们兄弟几个不客气了，这里可是有欠条的，就是官爷来了我们也是占理的！”
冯覃说完，其他四人立刻冲上前去踹门。
不是什么高门大户，院门也不结实，几人没踹两脚，院门就开始摇晃了。
张大没想到他们来真的，怕自己的宝贝院门真被踹坏，赶忙起来开门。
“别踹了，门坏了你们赔啊？”
张大一边吼着一边急匆匆赶过去。
听到应声，冯覃朝林云曲看了一眼。
林云曲朝旁边摆摆手，冯覃几个极有眼色地立刻离开大门口，到一边站着。
“谁啊？张力欠你们的钱可不管我的事，你们自己找他要去！别来烦我。”
张大门一拉，还没看清外面的人，就不耐烦地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