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离开后，沈云轻从碗里抬起头，深深吐出一口气。
顾漠寒打开医药箱，找出需要用到的药瓶，放到茶几上，抬眼瞥向餐厅里的那道身影：“吃好了没？”
“好了。”
沈云轻放下碗，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顾漠寒让她坐下，解开打结的纱布，一圈圈的绕开。
担心一会她叫疼，他找着话题聊，转移她的注意力：“媳妇儿，你见过僵尸吗？”
沈云轻上辈子最爱看一些恐怖片和悬疑剧，还经常去玩剧本杀，属于那种又菜又爱玩的类型。
她掀起眼皮子，瞟男人着凌厉的下颚，开始胡说八道：“我还见过鬼呢，从电视剧里爬出来那种。”
顾漠寒把纱布扔进垃圾桶里，轻轻撕开贴在伤口上的敷料贴，淡声回她：“我信你个鬼。”
撕到缝针处的时候，布粘在了伤口上，他动作已经够小心翼翼了，没想到还是弄疼了她。
沈云轻疼的眉心皱皱巴巴：“你轻点。”
缝了三针的伤口，已经开始在结痂了。
“我尽量了。”
顾漠寒拿起碘伏，先给伤口消消毒。
沈云轻的手掐着男人的大腿，双眼紧闭害怕极了。
顾漠寒动作很快，消完毒上好药粉，缠着伤口，重新绕上新的纱布，一气呵成，没超过三分钟。
沈云轻舒了口气，睁开眼睛，眼前一片光明。
“咿呀…呦…咿…”
顾小寒坐在婴儿车里，无聊的一个人玩耍，小手抓着挂在帘帽上的贝壳串，摇的哗哗响，白白胖胖的小短腿，往前面踢着踹空气。
沈云轻走过去，把他从里面抱出来，脸上猝不及防的挨了大胖儿子一巴掌。
小家伙的力道，不痛不痒，沈云轻鼻子蹭着他脸：“臭小子，你变坏了。”
手拍了拍儿子的屁屁，警告他不准打妈妈。
顾小寒以为妈妈在逗自己玩耍，嘴张的老大，手脚摆动着，哼哼咯咯的笑个不停，笑声非常的魔性有感染力。
担心他笑岔气，沈云轻没再逗他，瞟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抱着儿子去沙发上坐着给他喂奶。
顾漠寒收拾好药箱放回原处，揉揉被掐疼的两条大腿，走去收拾餐桌上的碗筷，进厨房去洗。
外面的雨小了下来，给孩子喂好奶，沈云轻抱着他回卧室，放到婴儿床里睡觉。
“臭婆娘，我问你咱家雪儿到底去哪了…..”
头顶一阵咚咚的声响。
沈云轻拉上卧室门，走到阳台，好奇的抬起头往楼上看。
“妈，雪儿在来的路上生病没有熬过去……”
“那么大的孩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是咱老孙家的种，你怎么忍心把她孤苦伶仃的抛弃在半路….”
“呜呜….我不活了….我的大孙女啊…滩上你这么个恶毒的娘….”
顾漠寒甩着手上的水渍，从厨房出来。
看到她站在外面，蹙眉道：“你站那外面做什么？”
沈云轻指了指上面，压着嗓音说：“上面婆媳吵架了，打的好厉害。”
她话刚说完，砸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一阵响。
这楼上住的是聞家，怎么会有陌生人的声音。
顾漠寒向着她走过去，往楼上喊了两嗓子：“闻叔，闻叔….”
并没有人应。
打架的动静，倒是愈演愈烈。
“恶毒媳妇打婆婆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们两个要打出去打，别在我家…..”
这声清脆的嗓音，沈云轻听出来了。
是季灵。
沈云轻心情舒畅，进客厅抓了把瓜子，拉开门出去。
楼道里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
包括隔壁的几家外国的家庭妇女，也都纷纷挤在上往四楼的楼梯间，个个眼里放光，脸上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恩伦的母亲今天休息，看到她从里面出来，走上前打招呼：“吃早饭了吗？”
沈云轻浅浅一笑：“吃了，嗑瓜子。”
把手里的瓜子，分了一点给她。
玛拉望着手里的瓜子，湛蓝的眼睛细细观察她，学着嗑瓜子。
她动作不熟练，根本嗑不出来，试了两三次没成功，只好放弃，用手剥。
赵秀丽在家里待的无聊，挺着大肚子，让邓玉华扶着上楼来凑热闹。
看见沈云轻也在，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我在楼下就听到在打架。”
沈云轻把瓜子壳，扔进楼道的垃圾桶里，摇头：“我也不知道，听动静，应该是婆媳闹矛盾。”
赵秀丽望着挤在楼梯口的人，眉头皱的老深。
住在308的妇女主任，柳大娘从屋里出来，黑着一张老脸：“都让让，有什么好看的。”
众人一看是她，纷纷让出一条道，让她上去。
什么也看不着，沈云轻准备回去了。
这时，季灵手捂着头，哭哭啼啼的跑下楼。
从隔壁跑来看热闹的陈招娣，拉住她问：“闻家的，你咋了？”
季灵甩开她手：“多管闲事。”
陈招娣满脸无辜的望望其他人：“我只是关心她，真是一点都不领情。”
季灵没空跟她在这掰扯，捂着受伤的头，快步往楼下跑。
自从闻苍文受伤退伍回来后，就被顾漠寒安排进了安防部，做一名普通的安防人员。
铁骨铮铮的汉子，因接受不了现实，每天除了上班，就是浑浑噩噩的喝酒度日，一点正常人的生息都没有。
季灵跟他结婚，也是闻大娘一手促成的。
闻苍文之前的对象，做任务牺牲了，他和季灵结婚快五年，也未曾碰过她一根寒毛。
季灵结婚这么多年，都是在守活寡。
“来人了，快把她们两个拉开。”
柳大娘扶着扭到的腰，一瘸一拐的从楼上下来。
守在楼梯口的众人，一头雾水。
柳大娘走回家，叫了儿媳妇去打电话把社区保安叫来。
站在四楼看热闹的人，鬼嚎狼叫的往下面跑。
“杀人了，杀人了，快跑！”
邓玉华扶着赵秀丽往旁边撤。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衣服淩乱，手持着菜刀疯疯癫癫的从楼上下来，手臂上和身上都是血，看得人心头发慌。
沈云轻聞到血腥味，心里一阵反胃，赶忙进了屋。
顾漠寒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眼睛也抬起没去看她，面容淡漠地说：“人家婆媳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沈云轻走到他对面坐下，跟他描述刚刚可怕的场景：“刚刚冲下来一个女的，浑身都是血，那双眼睛恶狠狠的，简直跟杀红了眼没什么两样，听楼上的喊，应该是杀人了。”
一听闹出了人命，顾漠寒没了事不关己的态度，眉头蹙起：“这俩人是咱家属院的人吗？”
沈云轻抬起杯子喝水：“不知道，应该是季灵家亲戚吧。”
顾漠寒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给安防部那边打过去。
安防部队长很快接电话：“喂，安防支队….”
顾漠寒表情阴寒：“通知闻苍文同志，让他回家一趟。”
“好的厂长，我马上就去。”
挂了电话，顾漠寒起身往门口走。
沈云轻看着他背影，问：“你去哪？”
顾漠寒转头瞥她，嗓子冷厉，带着点烦躁：“去看看人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