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谁说话呢?”
顾漠寒推开门进去,看到她坐在床上一个人喃喃自语,伸手摸到墙边,打开屋里的灯。
沈云轻拍着胸口,安抚被他突然进来,吓到的小心脏,眼睛盯向躲在男人身后的婆婆。
她想说,跟你妈,奈何嗓子眼像是被施法给控制了一样,张大嘴叫不出声来。
闻娇韵躲在儿子身后,冲她摇头,让她不要暴露自己。
沈云轻只好点头。
“没,我做噩梦了。”不过两秒,她的嗓子恢复正常。
顾漠寒注意到她怪异的眼神,转过身查看她在看什么。
闻娇韵隐了身,在他转过来的瞬间,飘到天花板上。
门口什么也没有,顾漠寒反手关上房门,脱了身上的外套,随意扔到床尾的贵妃椅上,走去卫生间洗澡。
沈云轻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婆婆,轻声细语问:“你为什么不让他知道?这些年漠寒心里总是在谴责自己,当初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闻娇韵愁眉紧锁:“我没有那个勇气面对他。”
守在老宅里这么多年,闻娇韵怎么会不明白儿子对自己的思念。
她不敢出现,怕真的与他见了面,自己会舍不得离开他去投胎。
人鬼殊途,跟他们接触久了,会给他们活人带来不幸。
能与儿媳妇见面,还是她求老道士要了张压制阴气的符纸,才敢放心的出现在她房里。
符纸只能管三天,今天便是最后一日。
除了跟沈云轻分享喜悦,闻娇韵也是来跟她道别的,今后自己就不能这样跟她近距离接触,现出原形了。
沈云轻与她对视的那瞬间,触感颇深。
这可能就是一个母亲的无奈吧。
“你怎么了?”
顾漠寒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她望着天花板,满脸的忧伤,感到一头雾水。
沈云轻挡住刺眼的灯光,低下头说:“我刚看到灯上有只小飞蛾。”
小飞蛾,至于让她这么大惊小怪吗!
顾漠寒走到衣柜前,找出一套睡衣,拿着进卫生间换。
换好出来,他在柜子里找了备用的被子,抱着到沙发前,躺下睡觉。
熬了一晚上,顾漠寒实在太困了,嗓子沉哑:“麻烦你去关下灯。”
沈云轻眨巴眼睛,确定没看错,不解道:“你干嘛要睡沙发呀?”
顾漠寒手臂搭在额头上,懒洋洋地说:“怕翻身吵到你。”
就自己那个睡眠,地震了都能雷打不动,他今天很多表现,都十分古怪玄异。
不会是被人借尸还魂了吧!
沈云轻越加疑惑,他到底怎么了,起身下床,走到他面前,撩起男人的睡衣。
咪咪上的那颗痣还在,不可能是假的。
“你他妈,干啥呢?”
顾漠寒受惊的甩开她摸在自己胸口上的爪子,一跃而起,冷不丁的睁大黑眸,训斥她:“你这女人还要不要脸了,半夜三更的摸男人,不知羞耻!”
“你说什么?”沈云轻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瞪着眼珠子,低下头注视他:“你是我男人,摸你,还摸不得吗?”
“你以为我想摸你,别自恋了,今后你就是给我摸,我也不要。”
顾漠寒抖着双唇,想骂她白日做梦,目光迎上她那双粉漉桃花的眼睛,一时竟说不出口。
真是日了鬼了!
不对,这心咋还噗通噗通了呢?
顾漠寒移开视线,手捂着胸口,搞不清这是什么缘故。
亲眼目睹男人的谜之操作,沈云轻看他的眼神变了味:“我操,你好骚哦!居然自己摸自己。”
顾漠寒被她说的脸上一红,赶忙解释:“不是的…”
“不是什么?”沈云轻打断他的话,直勾勾盯着他贴在胸前的手:“你看你还揉了一下,骚就算了,你还不承认,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为人。”
这女人思想怎么这么肮脏!
顾漠寒烦躁的手抓头发,黑沉着脸,冲她怒吼:“关灯!睡觉!”
“你看你还老羞成怒了。”
沈云轻说完,也没继续打扰他,起身去把灯关了。
屋里黑下来,顾漠寒反倒有些睡不着了。
不因为别的,他刚刚居然被这女人的骚话撩起了欲望。
向着天花板深呼吸两口气,闭上眼睛尽量去忽略掉,心里那股蠢蠢欲动的躁热。
沈云轻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道脑袋一粘上枕头,困意就不受她控制了。
听着女人浅浅的呼吸声,顾漠寒竟觉得有些满足,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
外面早晨七点多,顾漠寒就醒了,一觉无梦,差不多睡了三个小时。
沈云轻比他早醒一个小时,看到男人还在睡,她轻轻拉上门出去。
灵棚直接安排在客厅里,老爷子生前人缘广,来吊唁的人很多。
陈妈给顾家人发孝衣。
沈云轻刚刚在卧室换了一身黑衣服,肚子大了,麻绳她没拴,孝衣是个白色帽子,非常宽松,她理了理挡住脸的帽檐,戴到头上。
顾冉芝,叶素和沈曼还有顾娇娇,跪在老爷子的灵堂前烧纸,身上同她一样,都是一身肃穆的黑。
沈云轻走到叶素身边,慢慢下腰,膝盖跪到稻草编的垫子上,拿过箩筐里的一沓纸钱慢慢拆着烧。
顾冉芝眼眶里布满红血丝,应该是伤心过度一晚上没睡。
顾博文带着大儿子顾识君,站在大门口迎宾送客。
顾松山被晾在一边,看见大哥出尽风头,心头未免有些不平衡。
顾漠寒下了楼,套上孝衣,规规矩矩的到老爷子灵前跪下烧纸,不去跟他们抢那些虚荣名利。
跪了四十来分钟,沈云轻腰酸的不行。
忍着再跪了五分钟左右,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准备撑着地站起来。
“这小四家媳妇,怀孕几个月了?”叶清欢的大嫂马莹故意开口,打断她的动作。
沈云轻听到她声,也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起身离开,只好继续跪着。
昨天打麻将的叶太太也来了,站到马莹身边,缓缓道:“昨天听她说,快七个月了。”
她们说话的声音,引了不少太太夫人们,注目到沈云轻身上。
“真是孝顺,那么大肚子,还坚持为顾老守灵。”
马莹听到这话,立马不乐意了,跳出来说:“这也是正常,当年我怀着我家老大的时候,还不是在外公走了以后,跪在灵前守了三天三夜。”
沈云轻要不是顾及男人的面子,她真的很想,直接起身一走了之。
这平白无故的被道德绑架,按上了孝子的名头,岂不是她们来几天,自己就要跪几天了。
“起来,我送你上楼休息。”
沈云轻抬起头看男人,浅褐色的玻璃瞳孔里闪着光。
这一刻他简直像极了救世主。
顾漠寒见她没动,弯下腰伸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刚刚看到她偷偷的捶腰,心头不明所以的一痛。
这个女人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孩子的母亲,为了那些莫须有的名头熬坏了身体,那才得不偿失。
顾漠寒可不想在恢复记忆以后,再来悔恨现在的自己。
他能明显的感受到,潜在意识里,沈云轻对二十八岁的他,真的非常重要,心既然都选择认定了她,那自己又何必再逃避,去否认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