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南海市夜晚，气温微凉，海面上微波粼粼。
站在码头岸边的男人，身形欣长隐藏在深沉的夜色里，指间的那点星火，一地的烟蒂，证实他在原地站了有多久。
货物装上轮渡，赵安拍着手上的灰尘，向着他走过去：“老大，货装好了。”
顾漠寒把烟头扔地上，皮鞋尖碾灭，死寂如深潭的黑眸，无一点波澜，黑夜中若隐若现的俊颜，眼下一团乌青：“你照看着厂里，有事给我打电话。”
赵安：“老大，这次你亲自跟船，博队的面子未免太大了。”
年前运往S城的最后一批货，其实并不需要顾漠寒亲自去送，赵安真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顾漠寒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解释，单手插进兜里，转身渐渐远去。
他左手腕上系着的银色丝巾，在这浓墨的夜色里格外惹眼。
赵安目送他上船，身影消失。
….
在厂里工作了半个月，除了早上起的过早，加上伙食不好外，沈云轻自我感觉倒是挺好的。
赵经川看着手中的设计图稿，眉间纠结的蹙起：“创意不错，就是太过开放了。”
第一版图，是上下分开的小香风套装，考虑到当前的社会环境，沈云轻特意把下半身的裙子，加长了五公分。
赵经川看了一眼就通过了。
第二套的图稿，是挂脖露背的波点裙，稍显热情奔放，光看图就能想象到女人穿s在身上，身材的曼妙性感。
沈云轻特意画来试探他的，看他纠结的拧眉，她脱了身上的披肩，在他面前转圈圈。
“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别人喜不喜欢。”
她身上穿的，正是图纸上的红色波点挂脖裙，这套裙子，是她借房东杨大娘的缝纫机，自己定版做出来的。
沈云轻孕肚五个月了，身材依旧凹凸有致，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瘦，裙子穿在她身上也挡不住女人明艳动人的面貌。
赵经川一时看的愣住。
自信的女人，往往浑身散发无尽的魅力。
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赵经川翻着图搞继续看：“我会考虑的，这几天在厂里上班，体验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吃的不好。”天天跟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沈云轻没了刚开始的生疏。
拿起桌上的披肩，撩着脑后的长发，围到肩上，走到他待客的沙发前坐下。
赵经川放下图稿，起身亲自为她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的桌上：“薪资方面，厂里给你开出了最高价，二百五十八块钱。”
如果是一开始定下，这个工资她还挺满意的，沈云轻在厂里的这几天，也看出了一些问题。
她没立马应下，而是抬眼看他：“赵厂长，难道你就没有其他想法吗？”
经过她这几天的观察，厂里的经营，明显不太景气，沈云轻想到了赚大钱的法子，这就要看赵经川能不能配合她。
赵经川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她的那点小心思，努努下额，让她继续说。
成大事者 不拘小节。
沈云轻也不跟他绕来绕去，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我们厂里的原料，都是从国外进口的，你难道就没想过，打通外汇市场吗？”
当前国内人民的消费水平，也就是能够让一家老小省吃俭用安稳度日，根本不会去考虑，外形穿着上需不需要好看，他们更注重的是实用。
买漂亮衣服的人，大部分都是家里有点实力，经济条件好一些的，这些人的消费水平，显然是达不到生意兴隆的地步。
她提出的方案，赵经川早就想过了，而且还实施过，不过效果都不是很理想，还搭进去了不少钱。
“试过，没成功。”他如实回答，也没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他的这个回复，在她的意料之中，沈云轻不显惊讶，嘴角稍微翘起，讥嗤的笑笑。
就你们做出的那些衣服，卖到国外，七十岁老太都不一定会瞅一眼。
款式老旧，裙摆的设计，恨不得拖到脚后跟。
沈云轻很想见一面，之前的那位季雪主设计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思想竟如此迂腐。
可惜，小姚说她回去过春节，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上班。
“你敢不敢再试一次。”沈云轻看向他的目光，雄心勃勃：“这次，我保证让你赚的盆满钵满。”
女人的野心不小，赵经川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十几秒的光景，声音沉稳冷静：“你先说说你的大体想法。”
“其实东西，不太光明磊落。”沈云轻抿了抿嘴，脸有些热：“我们不妨试试情趣一些的产品。”
“什么？”她说的东西，赵经川听都没听说过。
他这表现出来的纯情反应，未免也太大马哈了。
沈云轻抬起杯子喝口水，清咳下嗓子：“你跟你太太，难道就…..”
赵经川在她意味深长的眼神下，好像懂了一点，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跟年轻小姑娘在办公室里聊这种话题，有违人伦。
他有些不自在的抬手，拂了拂手臂，解释：“我还没结婚。”
呃！
不对！他年纪看着也不小了，甚至比顾漠寒还要老熟，居然没结婚！
我靠！
沈云轻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正经一些，继续谈方案：“外国人都比较开放，对那方面的需求体验较为重要，咱们可以在女士的内衣和三脚裤上下功夫。”
她说起这话来，一点也不感到尴尬，能这么收放自然，也是因为沈云轻自己上辈子，两间工厂其中就有一间是专门生产情趣内衣的。
那个厂子，一开始她是投资给一个朋友做，后来真的成功以后，才慢慢的重视起来。
赵经川这个听她讲的人，反倒面红耳赤了，认真考虑一下，她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我这边可以出资和外销，设计方面，你自己看着办，不过只有一次的试错成本。”
财务那里，资金链不容乐观，赵经川只能顶着压力，信她一次。
只要他松口，沈云轻就好办多了：“放心，保管你不会后悔今天做的决定。”
看她信心十足的拍着胸脯保证，赵经川也深受感染，起身去拿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穿好衣服，温声道：“我在国营饭店定了包间，你要不要一起去吃点。”
“可以啊。”在厂里每天清汤寡水的，沈云轻早就吃腻了。
她还想着等后天放假，去国营饭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现在有人主动请客，免费的大餐，怎么能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