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嫂子,你让让,我跟云矫去倒水。”
沈云轻拎着小板凳站起身,站在一旁,看着赵秀丽和贺云矫合力抬起大铁盆,去水沟边倒水。
八仙桌上放着一大盆白菜,都是她们刚刚洗出来的。
养殖场那边,尖锐的猪叫声不断,凄惨无比,大家脸上均是喜气洋洋,热闹程度堪比过大年。
厂区食堂后院,一群妇女同志们,各自忙着厨师长安排下来的活。
今天杀猪过腊八节,不仅大人们高兴,连孩子们都乐呵成一片,成群结队的在篮球场上玩耍,等着香喷喷的杀猪饭做好。
陈招娣伙同赵四姐坐在一起削土豆,看到大儿子被几个半大的孩子,围在中间推来推去,她板着一张脸,抓起墙边的扫把,冲孩子们那边吼道:“要玩就好好玩,推过去推过来的,成什么样子。”
几个半大的男孩子,被她的大嗓门,吓得立即停下手,往旁边站,离李大宝远远的。
李大宝见后妈又来多管闲事,鼓眼瞪她:“你烦不烦呀,他们跟我闹着玩的,你咋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陈招娣被儿子这么一说,丧气着脸道:“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吗,推过去 推过来的,磕着碰着了,还不是得老娘带你去诊所看医生,忘了上次生病,被大夫追着掬屁股了。”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后妈说了囧事,李大宝脸皮子薄,红着一张脸,转身跑了。
“这孩子,说他两句都说不得了。”
陈招娣把扫帚放回原处,坐回到小凳子上,继续削土豆。
赵四姐看到她吃力不讨好的样子,嚷嚷两句:“你管他那么多干嘛,又不是你亲生的。”
不受大儿子待见,陈招娣倒是一点没放在心里,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管哪里得行,他出去闯了祸,还不是丢我和他爹的脸。”
赵四姐跟她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知道她什么性子,便没再继续多说什么。
围在水井边打水洗萝卜的赵美琴一行人,鼻孔朝天拽的不行,凑头窃窃私语。
“你们说这陈招娣,真是一点也不如张丽娟,被继子吼一声就怂得不行,哪有一点当后妈的架势。”
“农村女人都一个样,不是唯唯诺诺,就是像个泼妇到处骂街,你奢求她能干点什么顶天立地的大事。”
“还是婉婷你厉害,分析的如此恰到好处,咱们城里人看到的高度,她们踮起脚尖也不一定够的着边,是我拉低了身份。”
赵秀丽提着一桶水,刚好从她们身边过去,很清楚的听到了,她们拿张丽娟跟陈招娣比较,心里不平衡的大声吆喝:“我们农村女人会分辨是非,不像有的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自持清高,与恶人同流合污。”
她的声音很大,院里干活的人基本都听到了,纷纷抬起头向着井边看过去。
“秀丽,你咋了?”
赵秀丽凝着一张脸,指着赵美琴她们一行人:“真是不要脸,她们居然敢说张丽娟对小花做的事是对的,说陈招娣不如那个恶毒的女人会当后妈。”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哗然。
妇女同志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坐在井边洗萝卜的那群小媳妇身上。
江巧慧听的火冒三丈,一跃从凳子上起身,指着她们破口大骂:“孩子被虐待成那个样子,你们还有心思去同情凶手,你们良心是被狗吃了吗,冷漠成这样,你们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邓玉华上前来,安抚她的情绪:“巧慧,你消消气,别跟这群没心肝的人计较,她们迟早要遭报应的。”
井边的一行人被这么多人,用谴责的眼神盯着,屁话不敢放一个。
主犯的李婉婷和赵美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被众人的眼神钉在耻辱柱上。
一下子树立了这么多敌人,她们两个没有脸再待下去,背对着众人的目光,扯着身上的围裙,恼羞成怒的往大铁门口走。
“呵,有嘴说,没脸面对,什么人嘛。”
“这种思想有问题的人,就该被抓进去教育教育,别影响了咱们家属院的风气。”
众人闲言冷语,无比愤恨这种人的存在。
4栋的妇女主任,生怕惹火上身,头恨不得垂到水泥地板底下藏起来,自己管理的楼里,有家属惹出这样的事,真是丢人现眼。
小插曲在大家的愤恨中过去,冷静下来,大家依旧是该干啥干啥。
烧饭的活,由厂里的厨师来,用不着她们这些妇女同志。
家属们做完自己的活,在后院里坐着跟人闲聊。
沈云轻跟贺云矫融入不进大家的话题里,俩人一前一后的往门口走了。
邵晓敏带着两个侄子,在篮球场上玩。
几个年轻小伙在打篮球,其中就有邓全的弟弟。
今天厂里全体员工放假,顾漠寒也没去上班。
沈云轻在篮球场跟贺云矫分开,在家属院楼下,刚好跟喂猪回来的男人撞了个照面。
看到他提着一篮子苹果和梨,她轻声问:“你去城里了?”
供销社买的水果,都是一些芒果,菠萝蜜,香蕉,连续吃了一段时间,沈云轻都吃腻了。
“赵安今早进城去进货,我让他帮忙带的。”顾漠寒拎着水果,往楼上走。
沈云轻跟在他身后,随口聊道:“今年过年,咱们是在岛上过吗?”
自己跟他结婚的事,沈云轻也从没向他打听过,顾家那边的人知不知道。
之前她是不在乎的,现在有了孩子,她还是得为将来做打算。
顾漠寒站在门口,拿出钥匙开门:“今年就不回去了,坐船转火车太麻烦了,你现在的身体也不允许长途跋涉。”
“那你父亲那边,会不会….”她的语气里,夹杂着试探。
进屋把东西放下,顾漠寒倒了杯水,递给她:“过两天我打电话跟他说,老爷子能理解的。”
沈云轻心思敏感的察觉到,男人好像并不想自己跟顾家那边交涉太多。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顾漠寒去卫生间洗了个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坐到沙发上:“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沈云轻放下杯子,走到缝纫机前,拿起剪刀修剪着布:“没事干,就提前回来了呗。”
肚子的月份不小了,最近几天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宝宝的存在。
第一次怀孕,她也不知道具体要做些什么准备,只好先把孩子的小被子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