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城危如累卵。
城外黑云压城，乌光阴煞逐渐扩大。
千里山脉被寒霜冰雪渐渐笼罩。
百万尸鬼大军随时都有可能攻伐而来。
可这种时候。
红尘馆竟还出现凤鸣九天。
自然吸引来无数强者的目光。
蔷薇自然也很清楚。
这个时候的自己，哪怕在炁皇境。
依旧有人会发现自己的行踪。
所以她就想好要如何应对。
施展秘术的她。
悄然回到皇宫中。
哪怕对于手中的瘦金体极为喜爱。
可她依旧强忍住冲动，朝着整个皇室书库所在的方向直奔而去。
身为灵后。
她的行动也在绣衣司的侦查范围之内。
灵帝有极强的控制欲。
平日里灵后也会有玩心重，想要去红尘馆这些地方，购买文采的事情发生。
可在今日这种情况还去。
哪怕是灵帝也不由得心中多想。
皇宫内，观天台。
灵帝身上的金纹黑龙袍，衣袂随风飘扬。
他眼神凝视着三道乌光阴煞。
等着百万尸鬼大军进攻的那一刻。
皇室所培育多年的绣衣司。
号称灵朝第四大宗门，他们只效忠于皇室，底蕴深厚。
每一任灵帝，便是绣衣司的主宰。
绣衣使遍布整个洛安城的关隘所在。
绣衣使八统领单膝跪地，回禀道：
“陛下，灵后在书院马车到达红尘馆后，便亲自前往。”
“书院马车之人，乃三大先生的弟子阿苏。”
“她在里面一个时辰左右。”
“灵后回宫，阿苏也回红尘学村。”
绣衣使八统领知道这件事非常微妙。
不敢乱猜，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让灵帝自己去想。
他取出一本书院刊物。
“……”
灵帝眉头微皱。
他从八统领手中接过《红尘诗文》。
这些时日。
《红尘诗文》沸沸扬扬，灵后素来喜爱文采诗词，倒也能理解。
可不知为何。
这一场约见，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更像是私会。
“她回宫了吗？”
灵帝淡淡问了一句。
“灵后并没有回寝宫，而是直奔皇室书库。”
“一会儿，书库阁老会具体传讯。”
“……”八统领的回答，让灵帝颇为错愕。
伏苏太年轻了。
一日三凤鸣，三凤齐天吟。
这不仅是让灵朝历史上，文采最为绝顶的仙帝刘光武黯然失色。
更是将自古以来的同辈天骄，踩到脚底下。
修炼半个月不到，十二日炁侯境。
要不是绣衣司将整个伏苏家里查了个底朝天。
还以为是哪个宗门之主的私生子。
又或是哪个仙人的转世，结果都不是。
灵帝对于名声在外的伏苏，内心产生极大的妒意。
对于《红尘诗文》，他也是本能回避。
不想看，不愿意看。
一看便有种自己被比下去的感觉。
男人这该死的胜负欲。
一个时辰后。
八统领陆续回禀，他将灵后所翻阅过的宗卷一一梳理出来。
“灵后查阅了一千多年前。”
“这一场叛乱的根源，以及当时叛军主帅等核心人物的背景。”
“还有他们所立下来的功绩。”
“……”
灵帝眉头微皱。
为何灵后去了一趟红尘馆。
回来就紧急查阅资料，难不成城外那百万尸鬼大军有密切关系。
哪怕查清这一场叛乱又能如何？
最重要的是。
她竟没有第一时间来见自己。
灵帝目光一冷，沉声道：
“摆驾天乐宫。”
这是灵后的寝宫，乃是灵帝为她单独修建。
雕栏玉砌，上至瓦片，下至地砖，尽显奢靡。
让天下不知多少女子艳羡不已。
他来到灵后寝宫的床上。
看着放在床头的《红尘诗文》。
灵帝心中没来由升腾起一股愠怒。
又过了一个时辰。
灵后这才回宫。
见灵帝孤身一人坐在床榻上躺着。
她心中一凛，连忙躬身行礼：
“臣妾见过陛下。”
灵帝看似不经意间翻动《红尘诗文》，笑道：
“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朕吗？”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
灵后几近窒息。
从实力上，自己根本无法与灵帝相提并论。
他一帝独尊，手段狠辣，掌控全局。
这也是为何在伏苏身上，她能有很不一样的体验。
多年以来，哪怕自己能获得很多物资。
可自己也像任人把玩的金丝雀。
她一直壮大自己的实力。
可这需要足够的时间，以及好的气运。
灵帝拥有极强的控制欲。
自己一切行为只怕早已被绣衣司的人盯着得死死的。
“今天臣妾偷偷出宫，见了苏公子。”
“讨论了一番诗词。”
“从红鸾那里，得知了一些情报。”
“只是情报过于惊世骇俗。”
“臣妾也不敢不经审查，便随意呈报陛下。”
“所以回宫后，就前往皇室书库做了一番查阅。”
灵帝那阴柔俊美的脸庞，出现了一丝缓和，他抬眼道：
“结果有什么收获？”
灵后思来想去，咬牙道：
“从臣妾查阅的历史记载来看。”
“皇城，危矣。”
“我问红鸾馆主为何书院几位先生还要在学村。”
“莫不是他们会为了城郊百姓与尸鬼大军血战到底？”
“苏公子的师妹，杜鸢本是红尘馆花魁。”
“如今侍奉在他身旁，得知学村根本不怕尸鬼大军攻伐。”
“说是冤有头，债有主。”
“千年前那一场叛乱，百万忠魂含冤而死。”
“他们目标就是直捣皇城，书院似乎打算置身事外……”
灵帝猛然起身，眉头一拧，杀机涌动。
“我知陛下想要借刀杀人。”
“可如今三大宗门，四大家族，也没有打算死守洛安城的想法。”
“要百万忠魂盯着皇城，不死不休，后果可想而知。”
“皇城不比其他地方。”
“一旦迁都，累积千年的皇室气运就会因此断绝。”
“多少先祖积淀付诸东流。”
“……”
灵后在他气息的笼罩下，浑身汗毛竖起，如履薄冰。
哪怕平日里受尽宠爱，可也要承受灵帝的喜怒无常。
天乐宫。
陷入了死寂。
灵帝久久沉默不语。
自己在算计别人的同时，别人也会算计自己。
这些老狐狸要是没算计，才是不正常。
在压抑的氛围中。
灵后身上冷汗渗出，她只能耐心等待。
这一件事，之所以没有很直白的告诉灵帝。
是因为，她太了解灵帝的为人。
尤其关乎自己的生死存亡。
灵帝从来不会靠别人的言语来决定自己的未来。
一定要靠自己查出来，才会相信。
灵帝的语气稍缓，他轻笑道：
“朕去问一问监正。”
“要是此事属实，记你一大功。”
毕竟当年亲手镇压百万尸鬼大军的，乃是天师教。
这些年来。
监正对于自己截取地脉修炼的行为，多番阻止。
两人也有矛盾，几乎是历史以来，皇室关系与天师教最冰点的时刻。
可这种关乎皇室存亡的问题上。
以老天师的性格，绝对不会隐瞒。
灵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臣妾应做之事。”
忽然，灵帝的声音仿佛幽魂，在她耳边回响：
“能不能让朕看一看，那一副凤鸣天穹的作品？”
灵后屏住呼吸，只能将其取出。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灵帝眼神变得狰狞，嘴角笑容依旧：
“群玉山，仙土传说中的瑶台。”
“这小子倒是见识不小，把你比喻成瑶台神女……”
“足以证明朕的眼光独到啊。”
灵后哪怕心中承负重压，也只能轻笑道：
“诗词总是夸张修饰，逢迎献媚。”
“这字儿才是关键。”
灵帝自然也发现了。
他嫉妒了。
这瘦金体结合诗文意境，栩栩如生。
犹如仙女飞舞，跃然于纸上，美不胜收。
写自己的灵后，如此夸赞，他不觉得有什么，因为这是事实。
可这等字，他真的写不出来，灵帝难受也是事实：
“你是想要改善他这瘦金体让自身书法达到众生境吧？”
灵后郑重道：
“是！”
她很清楚，灵帝是骄傲的。
哪怕瘦金体的确是目前最有可能达到通众生的书法。
他也不会放下自尊去临摹伏苏的字。
他一直很想开创出属于自己的字体。
让天下人自愿临摹，可却难以做到。
有修炼天赋，可在文采上的造诣，相对薄弱。
灵帝拍了拍她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宫外：
“好好练，朕可是对你寄予厚望。”
“你口中的苏公子？我倒是有几分兴趣了。”
他一步踏出，身影化为轻烟消散不见。
灵后这才如蒙大赦。
蔷薇的眼神逐渐冰冷，没有人愿意常年过这样的日子。
天下将乱。
积攒到足够的仙宝后，她要找机会，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