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关注的目光下。
陆远讪讪一笑,接过玩坏了的衙役手上的号牌,拿回书箱快步的踏入贡院大门。
继续这么耗下去,后面的人绝壁打死他的蛤蟆。
因为来得早的原因,陆远分配到了一个东字起头的考场。
东乙壹陆伍!
穿梭于各个东边考场,很快找到属于他的考试床位。
没错。
就是床位。
三块木板架起的床,前面放着一个小书桌。
稍稍的一拼凑,床板还能当椅子。
俨然成了一个白天考试,晚上睡觉的地方。
空旷的考场里全是相同的配置,考生们看起来并无不妥。
他们陆续的放下了书箱,开始了各自的活动。
有的检查着书箱物品,有的摇头晃脑在背书,还有的在清理着考场的隔间......
隔间就是一个简易的茅坑,用以解决个人卫生。
位于后门对面的墙角上,里面有水道直通外面。
一向都是谁靠得近谁倒霉。
临近的人才会去认真清理一下。
不然遭罪的还是他自己。
闻着空气里难言的气味,陆远默默从书箱里连续翻出了两个瓶子。
一个陶的,一个是瓷的。
两食指高,三指左右大小。
把陶瓶打开后,抹了一点里面的无色液体在瓷瓶身上。
书箱一合上,三两步走到了目的地。
他的位置在考场中央,虽然距离后门有点远,但依然觉得有必要拿点东西出来。
在白袍小哥诧异的注视下,陆远把小瓷瓶往墙洞里放好。
一阵鲜花芳香随着瓶塞拔开,很快挥发开来。
逐渐把难言的气味遮盖住。
连空气中都带上了淡淡的花香。
“刘皓青多谢兄台了,有此神物相助,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在下一定会看紧它的。”
“一个小玩意而已,应该不会有人取走的,刘兄务必好好考才是。”
“那为兄就厚颜承情了,不知道贤弟高姓大名?以后有事大可以来城北书院找我。”
刘皓青提着小木桶态度诚恳,并没有立刻坦然接受。
而是留下了联系地址。
以图将来报恩。
非亲非故的。
这个瓷瓶一闻就知道价值不菲。
人家这么拿出来用,算是给他帮大忙了。
陆远被问起,顿时觉得有些失礼,不由得连忙报一下姓名。
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
自古寒门多才俊,不能因为对方破落的衣着而看轻。
谁知道人家会不会一飞冲天呢。
科举可是改变命运的捷径!
付出一瓶小小的简版花露水,用来收获一份友谊怎么都不亏。
况且这是昨天教妹子们做香皂,顺道捣鼓出来的。
书箱里还有一瓶备用,即使丢了也不会心疼。
陆远有点小感慨的回到座位,难言的气味很快随着窗子打开而消褪。
接连的冲水声,掺杂在阵阵的背书声中。
他忽然有些犯困了。
趁考官还没有来,先趴着小憩一会!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
三道钟声突然接连敲响,陆远顿时从浅睡中醒来。
入目一片朦胧的,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睡眼,
看到了左边的小哥在打着眼色,又连忙朝窗外看去。
这纸糊的窗子大开着。
一名方脸的老者手捧着一叠卷子,遥遥扫视着全场。
考官果然来了!
穿着一身浅灰鸟类官服,看式样是翰林的清流......
进门时好像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位考官在外面看你很久了,哥们一会得小心一点。”
“多谢兄弟提醒!”
“安静!考试即将开始,需要吃东西或者如厕的赶紧去!”
考官来到了考场前方,声音洪亮的说道。
他审视了一圈,视线落在中央又补充了一句。
“本考官姓曹名七安,没睡醒的可以继续睡,但考试结束后本官会禀明主考大人。”
这近乎赤裸裸的明示,听得陆远脑壳一疼。
考前不是自由活动的么?
人又没有来齐,他睡一觉妨碍谁了?
这人怎么管得那么宽!
钟声响又不是没有及时醒!
这什么仇什么怨?
话音刚落下,后门也来了一名监考。
年纪要小很多,看着大概三四十岁,并没有作自我介绍。
拿着一个椅子放下,也走到前门去了。
走廊外陆续多了些隐约的脚步声。
应该是巡考的人。
陆远扫了一眼考场里,看到所有人都来齐了。
大概有三十多个,被塞得满满当当,人人都正襟危坐的。
他连忙吃上两个莹莹牌煎饼,先垫一垫肚子。
吃喝完又去洗了一把脸,回来的时候依然被台上的目光锁定。
被考官惦记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盯得人浑身都不自在。
心理压力陡然大增。
试题被逐一发下,陆远很快调整好心态。
爱咋咋滴,他又不是真摆烂。
盯着也不会有损失。
没有再去管被关注的问题。
为政,经义,史书......
这一次辅考的是策论。
抄诗是用不上了,白白回忆起了那么多首名篇!
陆远惋惜的撇了一眼弹幕,发现随着试卷被翻开,沙雕网友们也在跟着他做题。
‘为政之道,以顺民心为本,以厚民生为本......’
考官不知不觉来到身边,留意起他的书写内容。
站了几分钟后,又挪开了位置。
时间匆匆。
一张卷子搓完了。
网友们的经义也很溜,陆续有高手写出让人眼前一黑的观点。
甚至得到了不少人的一致认同。
看得陆远思路都差点断了,而且下意识的在稿纸上写了一行......
直至身边响起一声轻咳,他才彻底反应过来。
又连忙改掉草稿,增加了几个字抢救一下。
这些人真是害人不浅!
草稿也是要上交的,不能乱来留下污点。
偷偷的抬头瞄了一眼,莫名和低垂下来的眼睛遇上。
曾考官面色复杂,无声的朝着后方走了。
天色逐渐变暗。
陆续的有人停笔休息,闹出的动静也大了不少。
吃东西的,喝水的,去方便的......
林林总总,各有各的忙。
甚至前桌有人点起了一个小炉子,拿着一个小锅在热饭!
真特么离谱!
要怪就怪查验的宽容度太高。
除了书籍手抄不能带,连这玩意也能带进来!
陆远还以为他已经够出格的,攒了那么多东西进来。
但跟这人一对比,还算不了什么事。
他吃着手里的大饼,再看看人家香气扑鼻的红烧肉。
顿时觉得它不香了。
幸好饼里的有不同的馅,不然指定要妒忌得质壁分离。
考场里挂起了寥寥的五个灯笼。
光照着实有些感人。
慢条斯理的吃完晚餐,大部分人都没有继续作答。
因为监考的考官提醒过两次,点着油灯来书写容易引燃试卷。
一旦着了火。
所有的努力都将毁于一旦。
要是酿成了火灾,连累到周围的考生,更是一个重罪。
被这么一吓,作答的人陆续停笔了。
很快考官也带来了枕席,换着人来轮流休息。
陆远整理好卷子,全塞入桌肚里。
从书箱里把蛤蟆笼子取出,在周围小伙伴们惊疑的注视下,咧嘴一笑放在地上。
三两下点燃驱蚊香,随手插在床底下。
爽利的脱掉鞋子,把被单往肚子上一盖。
直接躺在床上和衣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