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如期而至。
乾元殿里人影憧憧,不少臣子早已恭候多时。
如同往日一般,看到老皇帝出现后集体一致的噤声。
给足了面子。
近期的朝会都挺快散朝的。
老皇帝身体欠佳,待不到片刻就结束了。
但今天似乎不一样。
不少人一早就发现了异常之处。
一向不爱上朝的四皇子、五皇子,还有常年待在黑羽卫的大皇子也到场了。
最引人瞩目的,要数腰上缠绷带的二皇子。
负伤上朝,绝非一般。
今天有戏看了!
百官朝拜后,朝会开始。
灾区重建,边将轮换,科举筹办......
一件件决策,逐一落实下去。
诸事陆续解决,老皇帝一声有事启奏,后话还没说完。
一位青年御史霍然出列......
南市街区。
陆远陪着小丫头出门买菜,顺道在各个小摊档上挑挑拣拣的。
试图找出一些好东西。
闲逛了好一会儿,提着的菜篮子都装满了。
但还没有什么新发现。
直到一位担着木炭的壮汉出现,他才豁然心中一动。
该整火药了!
若是单论火力,有什么能比得过枪支?
那啥不是喷两口就说不出话来吗?
精巧的枪或许做不出来,但单发的砂炮值得一试!
哪怕现在忙于备考做不成,也可以留着原料以后做。
花五两银子买下木炭,陆远招呼着壮汉跟上,现在还不能回家。
光有炭怎么够,还必须去买硫磺硝石那些东西。
趁着走路闲聊的功夫,他获悉了壮汉名为蔡三郎,家在城郊的上林村。
烧炭卖炭属于祖传活计了。
粗布短褐便服,壮硕的肌肉,晒得黝黑的皮肤......
拿到银子后那一副开心的模样。
一点都不像二十岁的小年轻!
反而沧桑得像个三十四岁的大叔。
陆远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钱是真的不好赚!
要不是大冤种花了三千两拍他,说不定又是另一个天崩开局了。
而且这些银子也不经花。
明明没有过去多久,现在只剩下七百多两。
花钱如流水的。
必须提前想个办法赚钱了。
不然坐食山空,压力会日益增大的。
肥皂香水之类的或许可以......
若有所思的买完东西,陆远引着蔡三郎来到了梧桐巷。
但巷口不知何时停了一驾华贵马车。
非常的显眼。
围了不少人在看热闹。
隔着一大段距离,陆远还发现有人在自家屋檐下候着。
三人身穿华丽的服式,却是一副仆人的装扮。
一看就是贵族家的下人。
光天白日的,巷头巷尾都有羽林卫的人。
陆远一点都不虚,稍稍安抚了一下小丫头,率先就往回走。
看到他们回来,三人一下子围了上来。
“陆公子,我家主子有请,烦请现在跟我们走。”
“没空,你家主子是哪位?”
“去了你就知道了,请随我们来,巷口停了我们的马车。”
“远哥哥,那驾马车上有霄王府的标识!”刚甩下伸来的手,耳边就传来柳莹莹的小声解答。
陆远不禁汗毛倒竖,一激动差点按下了袖箭。
完犊子!
这个鸟人竟然找到了他!
主顾受惊,挑担的蔡五郎左右为难。
明知道皇族不好惹,毅然咬了咬牙挑担挡在了前面。
这突兀的一动手,霎时惊动了两边的羽林卫,四人飞快向这边靠近。
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喝斥。
“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速速散去?不然全抓到羽林卫里!”
“我等来自霄王府......”
“羽林卫是陛下亲军,霄王府的人我们也抓过!”
“原来陆公子有所依仗,王爷说此次不来,他还会亲自上门的。”
亲自上门就过分了!
这个黑历史是能戳穿的吗?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摊上了个糟心事。
三个传话的仆人而已。
陆远有羽林卫撑腰,自然没有跟他们客气。
“是吗?本公子要温书备考没空,还请回禀殿下勿扰,恕不远送。”
“不识抬举,我们走。”
三人一离开,众人整齐的松了一口气。
四个羽林卫相视一眼,很快有一人回去禀报了。
剩余的三人则有些神色复杂,得了一声道谢后,目送着他们走进了院子里。
一大一小两人颤颤惊惊的。
这属于正常的反应。
不像陆公子这么没心没肺,俨然不知道得罪了霄王!
他才搬回来多久啊?
不会一转眼又搬回去吧?
........
大下午的。
讨论激烈的朝会终于散朝。
赵国立下了新一任储君,赵佑泰作为最终胜者却高兴不起来。
从御史建议立储,到老五请求单独会见父皇,再到最后的一锤定音。
其中出现了太多的变数。
清流们执意请求嫡长子继位,军方的将领也欣然赞同。
好名声的好处显现了。
不少大儒一致支持立泰王为储君,但转折点还是以建安侯为首的外戚。
他们陆续表态。
支持谁的都有,甚至有人提议尽快禅位,彻底搅浑了朝会。
特别是有人指出,当年的王妃不是正常死亡。
差点把赵佑泰吓了一跳。
朝会上也变成了一片哗然。
老皇帝似乎隐约知道了什么,一个人压下了所有呼声。
最后仍执意立他为储。
亲自把朝会上默不作声的老四,还有老五赶去了封地。
五日后就启程,得不到允许严禁他们回京。
接连推辞的老大算是躺枪了。
他也被调去了南边的国境,带着黑羽卫去剿灭海贼。
三大竞争者消失,一切总算尘埃落定。
作为新任太子。
赵佑泰并没有跟着出宫,而是被喊到了天极殿里用膳。
朝会从早上开到下午,所有人都是滴水未进。
不仅要时刻紧绷着神经,而且他伤势未愈,身体还很虚弱。
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晕倒过去。
书房旁边的膳房里。
侍候的太监宫女被屏退,仅留下了父子两人。
招呼落座之后。
赵佑泰表情有些不自然,感觉房内的气氛尤为凝重。
但老皇帝浑然不觉,少见的喝起了酒。
仿佛有一种临死前的解脱,毫不忌讳的说出了心里话。
“朕一直把你们作比较,无论是文韬武略,或是城府心计,唯有老四能和你一较高下!可惜他不会明着争,总喜欢背地里搞一些小动作,把赵国交到他手上能有什么出息?”
“父皇过誉了,四弟也有可取之处的。”
“为人君者,自当永绝后患,但朕还是希望你能留他们一命。”
“儿臣...遵旨!”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的漫长。
泰王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所沾湿。
他的父皇好像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