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晚宴上的气氛依然高涨。
添丁在民间一向都是头等大事,代表着家族越来越兴旺。
柳泉环顾一圈,发现不少人已经喝高。
一个个双眼迷离,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陆续醉倒的也不在少数。
往年轻人那一桌望去,陆秀才力压群雄,一人逼得众人频频举杯。
嘻嘻哈哈的。
看着尤为欢乐。
这个小后生当真不简单!
一个人逃荒了,身上还藏有巨款。
买房不买好的地段,偏要一家老铁匠让售的。
明明脑子没病,谈吐也风趣幽默。
怎么会觉得很矛盾呢?
实在让人想不通。
他拿起酒杯,径直朝他们走去。
临近抬手就是一拍,把一个趴着桌的后辈撵走。
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让他来把人灌醉打探一下,反而让人家占据了优势。
白费心思了。
老人的突兀加入,并没什么好转。
依然如常。
该吃吃,该喝喝。
该乌拉的一下举杯,其他人仍会盲从。
陆远不知道别人打什么算盘。
桌上的酒度数不高,远没有翡翠楼的那么容易上头。
喝了那么久,除了肚子有点撑,基本没啥事。
当被问及他的婚娶情况时,更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这玩意不提还好。
说起来还蛮复杂的。
讲道理。
陆远对那位三公主并没有什么感情。
更多的是肉欲的交欢。
要怪就怪当时下贱,馋了人家的身体。
使得现在有那么一丢丢想念,仿佛又嗅到了阵阵的兰花香味。
感觉蛮惋惜的。
但人家身份高贵,又是一个不省心的主。
一心想着要干大事。
劝是劝不了的。
陆远不知道她哪来的信心,七成的把握又从何而来。
毕竟这种事少打听为妙。
但凡沾点边恐怕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以后娶妻生子,他还需要别人介绍吗?
“嗝~不劳老丈操心了,小子暂时无意成家,一心只想投身科举。”
“阿爹就甭管了,陆兄弟才情无双,仅仅一会儿就佳句频出,嘶...要是传出去少不得备受贵女们的追捧。”
“是呀,那什么酒入豪肠三千客,落日楼头五百梁多有气势。”
“在下觉得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更好。”
这一桌可不是普通人。
而是柳泽钧从书院邀来的读书人居多,学识最低也有个秀才功名。
他们的眼力劲又岂会有差的。
出手阔绰,才识惊人!
仅仅是冰山一角,便足以让人自惭形秽。
老人暗自叹惜了几秒,顿时感觉有些高攀了。
随缘吗?
如此麒麟子,若是真的有本事。
他们柳家女做个妾也行的!
陆远听闻他们要传出去,霎时惊起了一身冷汗。
这不是扯犊子么。
以后还会有平静的生活?
他凭借着一时的酒精上脑,忽然记起了一些古诗。
原想是悄悄的装一个,还特意每首挑了两句......
这特么也能传?
情急之下,自然是赶紧打断。
“啊?诸位还是莫要外传,这偶得的几句并不完整,容在下回去好好斟酌斟酌。”
“不用担心,这是你的佳句,传出去还能让大家集思广益。”
“对对对,陈兄所言极是。”
集你大爷!
谁让你们篡改的?
陈斌是吧?
以后一个人走夜路小心一点!
陆远暗暗记住这位多事精,好说歹说的总算把众人劝住。
要传出去可以,但别署他的名。
因为一闪而过的弹幕已经乐疯了,不少人还在dis原作者呢。
于是。
在陆远的循循善诱之下。
一个姓陆名进的人凭空出现了。
这一个小小的变动,又给众人带来了一个莫名的震撼。
陆秀才不慕名利,值得让人深交!
全都眼神火热的看向了他。
陆远虽然披了马甲,但依然受不了众人热切的目光。
这种基里基气的注视,他昨晚就领教过。
现在真可谓不熟悉。
灌酒灌酒!
一个也别想跑!
夜色渐浓。
翰王府侧殿之中。
许久没见面的皇弟突然来访,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偏偏是为一个青楼女子而来的。
而且还是个二手货!
你这种喜好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
屏退掉左右的宫女太监。
赵佑翰不禁抚额怒视,对这个小弟越发的不满。
“不要妄想,没门!你四哥只有翡翠楼这一棵摇钱树,要是想女人自个找去。”
“四哥别这么绝情嘛,小弟真的是好奇,传言说得那么美艳,难道你不想见一见吗?到时咱们兄弟......”
“闭嘴!本王没有这个兴趣,快给我滚!”
“只要让那个老女人说个去向,小弟立马就滚,保证不会败坏翡翠楼的名声。”
这个滚刀肉!
不绝了他的心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翡翠楼一向是放养状态,全权由府里的管事出面接洽。
除了背靠着王府的名头,基本上不怎么理事。
赵佑翰虽然爱玩,但人又不傻。
要是现在突然插手,把主顾的信息暴露出来,一旦老五上门去闹事就全毁了。
他还指望这个下金蛋的鸡多赚钱呢。
不然以后还怎么吃喝玩乐?
想通了这一点,他的脸色变得坚决起来,“佑霄,本王不想说第三遍,若是你敢私下派人去用强,父皇那儿会有你好看!”
“四哥恨父皇对吧?我想大哥也是,若是先把二哥......”
“住口!想死就出门去说,佑泰要弄死你简简单单的。”
“我就知道,你也想坐那个位置,玩乐不过是遮掩人心!只要四哥肯答应,咱们兄弟就一起......”
晚风渐起。
凉凉爽爽的。
吹动着精美的纱窗,窸窸窣窣作响。
侧殿里烛光明灭,谈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小了许多。
逐渐变得细不可闻。
忽地。
夜空一片大亮。
天上落下了一道惊雷,在皇城上空轰然炸响。
端是摄人心魄。
城内瞬间惊叫四起,不少人被吓得惶惶不安。
皆以为天雷突降,是一个不详的预兆。
很快全城集体噤声。
该关门的关门,关窗的关窗。
一致自觉的上床睡觉。
陆远提着灯笼,走在回家的路上。
再不走就要宵禁了。
虽然被这一个雷声吓了一跳,但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作为信奉唯物主义的人,往往只有马列能让他头疼。
与其疑神疑鬼,还不如赶紧走快两步。
说不定一会就下大雨了。
不知道那位陈斌有没有挨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