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炜刻意让赵弈平复好几天才开始了询问,而且这次问的事无巨细,恨不得连赵弈每天吃什么都问清楚。
赵弈在这段冷静的期间想了很多,他决定听从张立丽的忠告,以后回答问题的时候都要有所保留,唯一的问题就是那台该死的测谎仪,赵弈肯定不敢明目张胆地说谎,只好见机行事。
“你在向东走后经历了什么?”黄炜终于问到了重点,一旁的研究员们也纷纷拿起了笔。
“我们没走多远便开始下雪了,好大好大的雪!”赵弈用手捂着头,一副不敢去回忆的样子,听到“雪”字,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大家都知道非洲下雪的含义是什么,推测中的灾难——大冰川期来了。
“之后呢,你们怎么样了?”黄炜慌忙追问道,下雪再加上赵弈那痛不欲生的表现,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赵弈捂着脸痛苦道,他努力想挤出眼泪表达出自己悲痛欲绝的情绪,但是没有成功,这些记忆虽然还在他脑海中残存着,却已经如他人的记忆一般,一点共鸣都没有了。
“你怎么样?”黄炜已经有些慌了。
“也死了,全都死光了。。”赵弈回道,黄炜转头看向了坐在测谎仪前的宋国驿,宋国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明赵弈没有说谎,得到此消息的黄炜如泄气的气球一般,整个身体都瘫了下去。
赵弈还真没有说谎,他确实亲眼看见所有的伙伴都化为了尘埃,包括他自己,只是黄炜他们并不知道在梦中死去的赵弈并没有直接回到现实世界,而是作为旁观者看完了整个人类的顺利东迁,这部分赵弈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那些留在非洲和欧洲的智人呢?”黄炜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他们最后是死了还是活着。”赵弈摇了摇头,他只看了东迁的这支智人。
黄炜几近晕厥,要不是有其他人扶着,他直接就能从凳子上摔下去,现在的黄炜就像是那种大海上的孤帆,挣扎了很久终于看到彼岸的时候,却被一个浪把整个船都打翻了,那种绝望和崩溃谁能体会?
过了好一会,黄炜才缓了过来,张口轻轻地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其他研究员虽然不知道黄炜要做什么,但也都退了出去,赵弈见其他人都走了,便顺势将捆在自己身上的那些零碎都摘了下来扔在了一旁。
“你说,他们还能活着吗?”许久,黄炜才轻轻地说道,那种打心底散发出来的无助让人看着都难受。赵弈不敢直视黄炜的眼睛,因为他看到那双看到过希望,现在又被自己亲手击的支离破碎而心如死灰般的眼睛,内心充满了内疚。
“也许他们还都活着吧。”赵弈也是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他实在狠不下心来,彻底击碎面前这个初心不变的中年男子一生坚持。
本以为终于可以看到未来的黄炜,最终却又得到了如同以前一般无二的失败结局,加之赵弈自从醒来后再也没有回到梦中,这样的双重打击让他一蹶不振,病了很长时间,赵弈也被放置在了一旁。
随着时间推移,赵弈也慌了神,他自己也好久没有再回到造梦主所编织的梦中,难道自己真因为失败被踢出了梦境了?还是这个梦境到这里便结束了,人类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不过无论是哪种结局,恐怕都会让整个实验室炸开了锅。
不过细细想来,如果不再进入梦境的话,那是不是就可以重获自由了,赵弈突然间豁然开朗起来,好像这样子也不错啊。
可能是制造梦境的人有种天生的恶趣味,赵弈还没高兴两天就进入了梦境之中,他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一阵类似于公鸭嗓的声音喊叫声,那声音难听且刺耳,忍不住都有想要揍他的冲动。
“韩岩龙,醒醒!”那公鸭嗓更尖锐了些,“你不会是真死了吧!”
赵弈被他吵的脑壳都疼,只好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沙漠,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埋在了滚烫的沙砾中。
“呦,还有心情睡觉呢,看来还是没累着啊。”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穿迷彩作训服,戴着大墨镜的寸头男人,此刻他脸上带着那种类似于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般欠揍表情正看着赵弈睁开。
赵弈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个什么状态,那人从腰间摘下了大喇叭,对着赵弈大声喊道:“醒醒,韩大爷!”
那声音震耳欲聋,赵弈的耳膜都快被震碎了,这货是哪来的,是有病还是傻,正常人哪能干出这种事情!
见赵弈依旧没什么反应,那人又举起大喇叭继续喊道:“醒醒,大爷,开饭了!”
赵弈的火腾地一下就涌了上来,妈的,我不发威你是不是把我当病猫了,一使劲便站起了身来,对着面前的男人打出满是愤怒的一拳。
那人貌似早有准备一般,赵弈拳头还没到他面前,那人便抬起一脚踹在了赵弈的胸口上,赵弈被踹得一屁股坐在了沙子上,半天没缓过来。
“长本事了是不是?”那人现在就像是一个发情了的狒狒,上窜下跳地拿着大喇叭继续发动着语言攻击,“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想要偷袭本大爷,嘿嘿,痴心妄想!!”
“这是哪来的神经病啊!!”赵弈用手揉着胸口,感觉自己快被面前这个人搞崩溃了。
“教官,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皮肤黝黑,圆脸毛寸的人跑了过来。
拿着大喇叭的男人把手搭在了后来那个人的肩上,用手指着坐在地上的赵弈哈哈大笑道:“区区一个猴子居然还想偷袭本大爷,你说可笑不可笑吧,兵王。”
“韩岩龙可能就是累了。”那个被称为兵王的男人轻声道。
“我看他就是皮紧了!”那个男人笑的依旧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