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咯!”
帮工们安排好前来吃席的亲属们后很快便跑去厨子那边端上大盘子负责起了传菜工作。
一声吆喝声响起,家属院外面瞬间更热闹了。
前来吃席的人有本就在家属院里住着的人,但大部分都是叶晚凝的‘娘家人’。
石坡大队的人本来都没想过要跟着一起吃席,但半路上裴君屹就伍建安把话传了下去,今天石坡大队的人都可以留下来吃一顿酒席,礼钱都不需要,只要吃好喝好就行。
这会儿真吃上了有酒有肉有甜汤的酒席,大家伙儿又觉得不太好意思了。
尤其是女客这边。
妇女们看着那端上来的一桌桌好菜直呼肉疼。
“哎哟,这裴团长也真是的,这都结婚的人了,怎么不知道省着点钱花,白请咱们这么多人吃这么好的酒席,那他们俩的日子以后还过不过了,这当团长一年到头应该也没多少津贴吧?”
“是啊,再说晚凝丫头以后就当不了赤脚医生了,断了收入,这两人把钱都用在办酒席上面了以后那日子岂不是完全没办法过了?这酒席上的饭菜都这么好,指定得花不少钱,你们说裴团长会不会是担心咱们来都来了却吃不上饭没面子,还专程去找别人借了钱?”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那不行那不行,那绝对不行,咱们不能让裴团长借钱请我们这几百号人白吃白喝,再说晚凝以前帮了我们大队那么多,真要让他们结个婚掏空家底那我们岂不是成罪人了,不行,绝对不行!”
马秋兰也连连点头。
“春华说的有道理,所以我觉得我们等会走之前还是把礼钱补上吧,虽然咱们都代表各家送了些东西,但严格上来讲那些都是咱们给晚凝添的嫁妆,这礼钱我觉得咱们还是得单独给。”
刘翠美立刻第一个举手表示同意。
“我同意,反正咱们人多,一家出一点礼钱也算不得什么,要不是晚凝教我们那么多东西,我们现在不止吃不到这么好的酒席,手里也不会有现在这些闲钱,我就代表我家那几口人随五块钱吧,你们随意就行。”
刘翠美从叶晚凝下乡开始就跟叶晚凝的关系极好,后来他们家的儿子还认了叶晚凝和裴君屹当干妈干爹,那礼钱随多一些理所应当。
但谁都不乐意看她一个人出风头。
大家都把叶晚凝当自家闺女呢。
另外一个大婶也抱着孩子,她轻哼一声正想跟刘翠美争一争,结果摸遍全身的兜加上脚上的袜子,总共也才翻出来三块钱。
没办法,她只好无奈摊手。
“失策了,今天带的钱不够,全身上下就三块,那我就代表我们家随三块钱吧。”
“我也没想到这一茬,今天没带多少钱,那我就代表我们家随两块吧。”
“我随三块零二毛。”
“我随两块六。”
虽然每一家的礼钱随得都不是很多,但这些钱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极限。
每个人的家庭条件都不一样,所以大家谈论礼钱出多少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责怪出得少的人。
因为出得少的人自己本身就已经在自责了。
谁又不想多给出嫁的闺女多添一些东西呢。
只有他们这些娘家人添的东西多,闺女以后的日子才会更好过啊。
“老高,你有没有发现这石坡大队的人跟我们之前见过的其他生产大队很不一样?这么多年,我还真没见过哪个村子的人能关系这么和谐。”
李秋萍也在吃席,但她和高鸿德都跟家属院的人坐在一起。
他们的人少,所以基本都是按家庭男女混桌。
李秋萍吃席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其他桌的村民们。
高鸿德同样。
他早就发现这个生产大队的不寻常了。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越穷越偏的山村,里面的人就越是心肠歹毒,为了自己的私利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最重要的这种地方的人一般都特别排外。
像临近石坡大队的那几个同样条件不太好的生产大队,基本上隔三差五的出事。
像那个罗坪大队,好几次都闹到公安局了。
他虽然不是公安,但毕竟身处首长之位,除了镇上的事情,军区的事情之外,公安有时候遇到麻烦事也会上报到他这边,他来协同处理。
所以东岗人民公社那十几个生产大队到底哪个大队最排外,哪个大队的人最爱算计人最刁,他都一清二楚。
这么多个生产大队,还真就只有石坡大队这两年无事发生,甚至还频频有好消息传出来。
一是每次村里打鱼都会规规矩矩的上交一部分,从不私藏。
二是合作医疗全面开办,这个生产大队几百号人前后几乎人人都花钱办理了,这么贫穷的生产大队都如此积极办理合作医疗可是个好榜样,极大的推动了国家推动合作医疗的积极性。
三来是合作医疗的开办直接导致村民的身体素质得到全面提高,所以石坡大队的生产力也变强了很多。
四来则是村民们自主学习草药炮制技巧与国营药店合作,大大解决了国营药店的草药供给问题,为国家在北城的合作医疗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同时还因此实现了全面脱贫。
一桩桩,一件件看起来全都是小事,但从他们这些领导层的角度来看,这些可全都是真正利民的好事。
这才是真正的建设农村。
高鸿德眯了一口白酒,啧啧摇头。
“石坡大队能有今天,全靠叶同志,没有她的积极建设推动,这个村的人不会像现在这么好。”
李秋萍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顺便把他碗里的肥肉夹走。
“还说叶同志呢,你不也是叶同志救回来的?人家还让你以后不要吃大荤和太油腻的东西,你怎么还偷偷吃?不许吃了,给我吃青菜。”
高鸿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偷偷放到碗里的肥肉变成一坨青菜,顿时嘴里的白酒都不香了。
不过他还是认命的吃了下去。
“害,知道了,我这不是嘴巴淡出鸟了有点馋了么。”
“那也不行,不许吃肥肉,最多吃瘦肉。”李秋萍还是瞪着眼睛严格要求。
高鸿德只好点头。
“行吧,那就吃点瘦的。”
高鸿德唆了一口酒,又嚼了几颗花生米,舒服得再次感叹出声。
“有叶同志,是我们大家的福气啊。”
“哎哟,新郎新娘出来啦!”
突然,靠近家属院大门口的桌上有人高声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