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调查结果甩到裴雪面前的时候，裴雪脸上一片沉静，看不出任何表情。
江临川咳了咳，想要劝裴雪两句，裴雪就开口了。
“你什么也不用说，让我静静。”
江临川：……
他果真就没说话，安安静静坐着。
裴雪沉默了好半晌，这才看向江临川。
“二哥你说，子优到底要去干嘛？”
自从知道国家地质队并没有这个活动之后，裴雪查遍了首都这边各方面的单位，都没发现有一个为期三年的活动。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有没有她不能确定。
“我不知道。”江临川的回答非常干脆。
今天这事情他也是才知道的，可以说，夫妻俩都是第一次发现虞子优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居然明目张胆的骗他们。
裴雪手扶着额头，有些头痛，开始质疑起自己。
“我在想，是不是我平时对孩子们管的太严格了，所以孩子们才不愿意告诉我？”
这几个孩子，一个两个的都是表面听话，骨子里叛逆的很。
当初江子珂就是已经转了系才和她说，来了一个先斩后奏。
现在虞子优倒是好，连单位名字和活动都敢虚构了。
她还直接查到了清大那边，清大那边的老师明说了，虞子优的确是参加过地质组，但是没多久就退出地质组了。
江临川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媳妇儿，你别多想。”
“这几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带呢？”
裴雪说着忍不住有些委屈起来，她自认为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开明的母亲，但在面对孩子的教育方面，也还是有些吃力。
“媳妇，你别多想。子优那孩子一贯懂事，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有什么苦衷是不能和父母说的？我们家要钱有钱要力有力……”
说着她抬起了头：“二哥，你说子优是不是想去国外找珂珂？”
那俩孩子一向要好，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个事情。
江临川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不像是。”
以他对虞子优的了解，真要是这种事情的话，他不可能瞒着。
“那我给子玦子琅那边打个电话问一下？”
说完这话，裴雪自己又摇了摇头：“算了，那孩子一向很有成算，不可能告诉他们，顶多是告诉珂珂，不过珂珂这会儿也不在国内，联系不上……”
“与其这么纠结，不如直接问子优。”
面对江临川的话，裴雪一阵无言。
“他要是愿意说，那还至于编出国家地质队的事情骗我们？”
“你就说，编出地质队的事情你信不信？”江临川轻笑：“不管怎么说，咱家的孩子你不用担心，他能选择进国家地质队的话，难道会选一个更差的吗？”
裴雪幽幽道：“谁知道呢？这几个孩子不都随了你吗？喜欢挑战难事儿，自讨苦吃。”
江临川：……
“好了，说正经的，国内有几个部门近期或许会开展新活动，子优说不定是去了这些单位。”
虽说虞子优骗了他们，但二人却都认为，虞子优有这个考入国家地质队的能力。
而且，二人都很相信自己教导出来的孩子不会做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
夫妻二人商量片刻，最后决定跟虞子优摊牌。
跟虞子优交底的那一刻，虞子优的脸都白了。
“子优，我和你姑父都没有说要你一定如何出色，但是不是教导过你，绝对不能骗人？”
“姑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虞子优已经不好意思坐着了，而是站起身低着头，最后干脆直接跪在了裴雪跟前。
“姑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这件事，真的不能说，我也是怕你们担心才说的去地质队。”
“起来！”
“姑姑……”虞子优摇头，眼里有自己的坚持。
裴雪：“铁了心要去是吗？还是你真觉得我不知道你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不要，姑姑，求你了，让我去吧！”
虞子优：“这是组织上的要求，绝对不能说的。”
裴雪沉默了好一会，片刻后才问道：“这件事情，你自己完全想清楚了？”
“是的，姑姑，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想要为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你在学校地质组的老师了，老师说你非常有天赋，为什么不想在那个领域深耕下去？”
“相比于地质组的工作，我更喜欢现在的工作，而且姑姑，虽说地质组也是为国家贡献，但我认为，现在的选择才是对我来说更有意义的。”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向了裴雪，其间有灼灼光华闪过。
那眼神中的热切和渴望的光芒，险些让裴雪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江临川开口了：“你选择的这条路，是正规路子吗？”
他别的不担心，就怕孩子走错了道子。
虞子优猛然点头：“那当然了，姑父放心，我是您和姑姑教出来的孩子。”
只要裴雪和江临川还在一起，他就不会走那些乱七八糟的路子，就不可能和老江家站在对立面。
江临川点头：“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姑父你说。”
“出去之后，你可以联系我们吗？我们能联系上你吗？”
闻言，虞子优有些犹豫。
“我会不定时地给家里打电话，但具体位置我不会告诉你们，你们也没办法找到我，这是组织上的安排，但姑姑姑父你们要相信，我做的绝对不是坏事情。”
裴雪和江临川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若有所思。
这会儿子安从外头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虞子优顿时懵了。
“哥哥犯错了，爹娘要罚哥哥跪着？”
虞子优摇头，还没说话子安就一扭小屁股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任楚玉。
“姥姥，姥姥，不好了，爹娘让哥哥跪下了！”
虞子优：……
裴雪：……
江临川：……
得！麻烦要来了！
江临川看一眼虞子优：“还不起来干什么？真想让我们被你姥姥训？”
就在虞子优起来的时候，外头任楚玉也杀了进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谁要我孙子跪着？”
任楚玉皱着眉头看向自己闺女：“小雪啊！你说你，对孩子这么凶干啥？”
“不是，妈，我没有。”
“有没有的你自己心里头难道还没有数？我跟你说，孩子都是好孩子，你可别脾气一来就这这那那的，别吓到了我的好外孙们。”
相处得久了，尤其是这两年陪在任楚玉身边的就虞子优和小子安，对于任楚玉来说，虞子优现在已经和自家亲外孙子差不多了。
裴雪无奈：“妈，我真的没有。”
“我还不懂你吗？”
裴雪：“妈，你知道子优干啥跪着吗？”
听到这话，虞子优朝裴雪扔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他知道，一旦把事情和任楚玉说了，任楚玉那边只会更不同意。
“干啥都不能跪着啊！那都是你的孩子，你能厚此薄彼吗？”
“咋，你跟我说说，子优是干啥了你要罚他跪着？”
裴雪看了一眼江临川，又看了一眼虞子优，这才慢悠悠开口：“子优马上就要提前毕业了，到时候要出去实习，不在首都这边了，这是提前跟我说呢。”
闻言，任楚玉吓了一跳，虞子优则是松了一口气。
“啥？你说啥？子优这就要去实习了？不是我说，子优今年年纪还小呢吧？怎么就要去实习了？”
裴雪点头：“可不是就要去实习了吗？子优的课业优秀，可以申请提前毕业。”
“那也不用去外地吧？就去你们厂子工作不是挺好的吗？离家里近，又有你照应着。”
虞子优开口：“姥姥，这事情是我自己选的。”
“什么？你自己选的？”
任楚玉看了一眼外孙，然后无奈摇头。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孩子，是翅膀都硬了还是怎么的？两个去部队，一个要出国，如今还一个……子优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实习？”
虞子优低头：“具体还不知道。”
“什么？连地方都还没知道给要去了？不行不行，那更不行了。”
裴雪道：“子优是给国家做贡献。”
“啥贡献这么大？连实习地方都不知道。”
江临川出声了：“妈，有些单位那边就是这样的，反正您只要知道，这是对咱家来说光荣的事情就行了。”
“光荣的事情？那感情好啊！”任楚玉的眼睛一亮，看向虞子优：“子优啊，你这个地方，一个月能给你多少薪水？”
这一下子就把虞子优给问懵逼了，不为别的，因为这个项目的研究经费少得可怜。
当下，他支支吾吾没敢开口。
裴雪道：“妈，你管这些干嘛。孩子长大了，让他自己管钱，咱又不没收他的。”
“你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谁要没收了？我这不是想知道知道，回头跟那些老头老太太们唠嗑嘛！”
“您要跟他们唠嗑还说工资？妈，啥事藏着点儿，咱家比较敏感。”
任楚玉一听，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这附近的人家都知道他们家住着谁，也不存在她出去说了他们不信的事情，连忙点了点头。
“是是是，你说的是这么回事，那我就不打听了。”
边上，虞子优松了一口气。
也因为这样，虞子优要去这个单位的事情定下了。
江临川和裴雪都没有详细追问是去哪个单位，虞子优更不可能主动提及，但二人心里都有所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