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高粱进肥皂厂是没有工分领的？
那进去干啥？
他们为什么要进肥皂厂上班？那还不是因为肥皂厂那边活计轻松工分又高吗？
要是没工分，那谁乐意去？
当下立刻有人道：“啥？那高粱进肥皂厂干啥？”
江建华瞥了说话的人一眼，慢条斯理的道：“人家裴雪说了，身边缺个秘书，秘书你们知道是干嘛的吧？这也要干那也要干，主要是现在县里头不少县级单位需要裴雪去谈，所以裴雪有时候忙不过来。”
当下有人忍不住笑出声：“那要是这么说，那可不就是打杂的？”
“诶！这你就说对了，确实就是打杂的。”
这话一出，众人一下子唏嘘一声。
打杂就不说了，还没有工分，这有啥好去的？
见这些人起了退役意，江建华忍不住道：“你们今儿都是来报名去肥皂厂当秘书的是不是？来来来，我给你们把名字记上，肥皂厂那边空位不多，这样吧，我跟裴雪商量商量，到时候你们四个人一组，轮着去，一组去一个星期，爱学习这可是好事儿……”
话还没说完呢，就有人往外头跑了。
“大队长，不跟你说了，自留地里菜虫都起了还没空去抓呢！”
“哎呀我家自留地也好久没清理了，我先回去了啊大队长。”
“我家也是我家也是……”
最后，院子里只剩下江大贵一个人。
看着江建华要说话，江大贵赶忙道：“大队长，我想起来我家孩子还没吃饭呢，我先回去了啊！”
说完，他脚底抹油一般开溜了。
江建华笑骂了一声：“你家有个屁的孩子？”
说来也怪，江大贵年龄跟江临河相仿，今年也有20岁了，同样结婚两年，人家江临河都生了俩娃了，江大贵媳妇却至今没有动静。
等人走了，江建华回头对着江猛道：“猛叔，您瞧瞧这些人。”
江猛头也不抬：“一个个都以为肥皂厂那边工分高活计轻松呢，都想着去捡便宜呗！”
“谁说不是呢！不过猛叔，我怎么看裴雪这次选的几个人都是能干活的？肥皂厂的活计这么重吗？”
这一次裴雪选中的人，一二三四生产队各有一个，而且全都是平时能拿满工分的壮劳力，要不是现在农忙时期已经算是过去了，江建华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江猛笑骂：“你还说别人，你自己都觉着肥皂厂的活计轻省不是？”
顿了顿他又道：“等分完粮食了，你也跟着去肥皂厂那边学两天。”
江建华诧异：“猛叔，你这是……”
江猛道：“你以为裴雪选这么几个人没经过我同意？我还去肥皂厂那边看过，做肥皂的时候那个辛劲儿，我都佩服裴雪跟周明华之前能坚持下来。”
熬煮和制作肥皂的过程中需要不停地搅拌，那热蒸汽腾腾地往上冒，在江猛看来，这还真不比地里头的活计轻快多少。
江建华一顿，随后点头。
“行，我知道了。”
……
此时，大队办公室门外。
看着刚刚来的人一个个的往外跑，郑婆子有些坐不住了。
江临娟也很纳闷：“娘，这是咋了？他们不是来找大队长和书记评理吗？”
这事情问郑婆子？郑婆子哪里知道？
不过毕竟是闺女儿问的，她探头看了看，想看下院子里还有没有人，就这会儿，院子里冲出来一个人，差点儿就把她撞到了。
边上的江临海和江临娟都是一惊呼：“娘！”
郑婆子被二女扶住了身形，指着那冲出去的背影就哇哇大骂。
“天杀的！晓不晓得尊老爱幼？把老娘撞出个好歹，看我不让人刨了你家房子。”
差点撞到人的江大贵哪里顾得上这些？本来他就是找了个借口跑出来的，这会儿听到自己差点儿撞到的人是郑婆子，更是不想停下了，谁不知道郑婆子是个难缠的泼妇？
看着跑远的人影，江临海拉了拉自家老娘。
“行了，娘，别骂了，人都走远了。”
郑婆子气呼呼道：“真是的，差点儿就撞到我了，小四，娟子，你们看没看见那是谁？”
江临娟有点儿不确定的道：“我看着有点像江大贵，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原来是那么个懒汉，我说呢，谁这么不长眼睛……”
江临海无奈：“娘，好了，不要骂了，人都走了。”
江临娟也道：“是啊娘，咱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骂江大贵的。”
到了这会儿，郑婆子才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她恨恨的看了一眼江大贵跑远的方向，这才有点无奈道：“这人都跑了，问谁去？”
娘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江临海道：“娘，娟子，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给你们问问大队长和书记爷爷吧！”
虽然他很不想跟二嫂为难，但眼下妹子和老娘就堵在这个大队办公室门口，他也只能去问问看了。
听见这话，郑婆子有些犹豫，让儿子进去真的好吗？万一被江猛那老头子骂，那可真是委屈了她的小四。
不过此时一旁的江临娟已经答应了：“好啊，四哥，那你进去问问大队长吧！”
自打经历了前段时间农忙的一系列事情，大队办公室的这些干部现在每次见到都要说教她几分，让她多学着点儿下地，她才不要进去呢！
江临海点头，对于他来说，见到大队长并不会让他害怕，但是他倒是有点儿不敢面对江猛，毕竟上一次，要不是他和自家老爹干的好事，江猛也不可能丢了书记的位置。
不多时，江临海脸色涨得通红的从大队办公室出来。
“四哥，怎么样？那些人为什么跑了？大队长怎么说的？”
江临海闷闷道：“大队长说肥皂厂之所以招高粱进去，那是因为高粱只是去给二嫂打杂的，不给高粱记工分的。”
“啊……不给记工分的啊！”
江临娟失望至极，本来她还以为，高粱这么个十岁小丫头去肥皂厂上工如果有工分的话，那她这个读过书的知识分子更有优势，哪里能想到高粱居然只是进去帮忙打杂没有工分的？
江临海垂着脑袋，显然没心思安慰自个老娘和妹子，他现在的想法仍旧停留在刚刚大队长那句意有所指的话里，这让他心里有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