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之前就跟杨副厂长谈好的，所以这一次从县肉联厂拿油渣比裴雪想象之中的要简单，县肉联厂的人见到裴雪和周明华很热情的就把油渣过称给他们了。
当然，这油渣也不是免费的，按照当初跟杨副厂长说定的价格，一斤油渣三毛钱，一百斤下去，30块钱就没有了。
不过当裴雪打开装油渣的袋子看了一眼之后，面色当即沉了下来，她就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原三毛钱一斤的油渣这么轻易到手，原来杨副厂长在这里摆了她一道。
所以，在见到油渣的品质之后，她沉下脸对周明华道：“明华，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跟杨副厂长打个招呼。”
周明华一愣，“打招呼？裴雪，你这……”
他又不傻，裴雪的脸色看着哪里是要去打招呼？谁跟人家领导打招呼是沉着个脸的？
裴雪指油渣道：“这些油渣跟我们之前预想的不一样，这个出油率没那么高。”
按照这个年代肥肉和油渣的物价来看，其实一斤油渣三毛钱真的不算贵，这也是裴雪觉得自己三毛钱一斤的价格非常合理且实惠的原因。
不过眼下他们收到的这个油渣并不是家里自己炸油出来的那种颗颗流油的油渣，而是经过反复熬油过的油渣，周明华一个大男人不知道，但裴雪上辈子喜欢研究吃食，当然是认得出来的。
这种反复熬煮过的油渣虽然也叫油渣，但是出油率比起只炸过一次的可是低多了，这种油渣三毛钱一斤的话，那他们的成本一下子就上去了，裴雪当然不可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至少，去杨副厂长那边刷一波脸是必须要做的，这时候裴雪也庆幸自己上一次合同里有对油渣的品质做出过标明，不然这时候要找杨副厂长说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周明华的面色也紧张了起来，“这出油率没这么高？那怎么办？去找杨副厂长真的可行吗？”
“行不行的，总要去了才知道，当初我可是在合同上标好的，这时候想要摆我们一道，想都别想。”
叮嘱好周明华，裴雪就往自己去过的杨副厂长的办公室走去。
叩门声响起，睡眼惺忪的杨副厂长念了一声进来，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当发现是裴雪之后，他不由得坐直身体，“小裴？你怎么来了？”
“杨厂长早上好，不知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没有，那怎么会，哦，对了，今天是你们来拉油渣的日子对吧？小裴啊，希望你们大队的肥皂可以早点儿研究出来。”
裴雪面上淡淡，坐下的时候却带了一丝淡笑，“杨厂长，我也很想能够尽快把肥皂研究出来，不过今天我们还真遇上了一点儿问题，需要杨厂长为我们处理一下。”
杨副厂长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小裴你这话的意思是……”
“杨厂长，咱们签的合同您还记得吧？”
“那是当然，这我还能忘，当时说好给你们半年看你们研究进度的嘛！”
认账就好，裴雪面上的笑意淡去，对杨副厂长道：“杨厂长，今天我们来拉油渣，见到的货有些不对劲。”
杨副厂长面色一愣，随后神色冷了几分，“裴知青，你这是什么意思？合同上白纸黑字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裴雪把手伸到杨副厂长跟前打开，手心里两块黑红黑红的油渣散发着油光，她换上一副认真又急切的表情，“杨厂长，你看看，这哪里是我们当时说的油渣？你看这油渣，一看就出不了多少油了，杨厂长，当初我们说过这油渣的标准用的是只炸过一次的吧？”
看着裴雪手中黑红黑红的油渣，杨副厂长的面色不由难看几分，“这是你们今天收到的？”
“当然，杨副厂长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跟我去看看，我们都没封口呢！”
眼看着杨副厂长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裴雪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仍旧用那一副认真又急切的样子盯着他，别管杨副厂长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故意的，这时候她只要摆好自己的态度就好了。
如果想要她忍下这口气的话，那当然是万万不能的，杨副厂长能配合着演就好，这样事情解决之后，他们也还能跟之前一样。
杨副厂长站起身，捏着手里的油渣道怒气冲冲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对裴雪道：“小裴，你放心，这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裴雪一脸感激，“那就谢谢杨厂长了。”
裴雪在杨副厂长的办公室等了半小时左右，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一抬头，刚好对上了搓着手进屋的杨副厂长。
杨副厂长面上已经压下了怒气，看着裴雪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小裴啊，你这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这是后勤部门那边弄错了，我已经跟他们搞清楚了，下回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了。”
“原来是这样。”裴雪笑眯眯道：“我还以为是肉联厂这边的油渣都是这样呢！”
杨副厂长擦了一把汗，心说裴雪这女娃子真的是一点儿亏也不愿意吃，这时候了还知道嘲讽他一把呢！
不过这事情谁让他自己理亏在先呢，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怎么会，之前说的什么就是什么，小裴啊，我刚刚也去库房那边看过了，新油渣确实也没有那么多，这样子，我多给你一百斤的油渣，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行不行？”
裴雪眼睛一亮：“杨副厂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您也知道，现在我们大队副业也是刚开始弄，一下子拿这么多油渣回去，这天气容易坏……”
杨副厂长心领神会，“那这样子，你们下次来拿的一百斤油渣不用给钱，这次算你们一次性支付两次的费用，你看怎么样？”
这正合裴雪的意思，大队副业本来就刚开，一次性弄太多，要是都失败了也是浪费，这样一次的钱能做两次实验，倒是刚好满足现在的现状。
“既然如此，那就谢谢杨厂长了。”
看着裴雪走远的背影，杨副厂长心情复杂，本来以为这次的事情，两个知青娃子认不出来，没想到人家倒是当场给他上了一课。
这下子杨副厂长是真的有些后悔自己对革委会那边替换油渣的事情不管不问了，一时间只觉得，下次再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