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
如墨的夜色里。
一人独坐在牛车上,静静的注视着远处点点灯火中的城郭,那闪闪灯火不断跳跃,似乎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忽地一阵夜风卷起,那人悚然一惊,迅速把头扭过来,面孔模糊难辨,但双眼在星光与灯火的映射下,如同幽冥鬼火般扑面而来。
“呃。。。。。。”咽喉里艰难的发出一段无法完全释放的痛苦,“我”如同被那扑面而来的鬼火所侵蚀,大脑瞬即清醒,但沉重的双眼与僵硬的身体如同枷锁般将我牢牢封印。
不知是否听觉还未恢复,周遭一片宁静。“我”努力耸动鼻子,淡淡的稻壳的气味似乎来自身下涌起,空气里夹杂着缕缕蛋白质钙化后的焦糊味,一丝丝混合着动物油脂与植物油脂燃烧后刺鼻的烟气若有若无地飘来飘去。
感受着怦然地心跳,“我”压抑着内心地惊慌,慢慢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身体恢复行动能力。如同鬼压床般,肚子很疼,胃里空空,四肢无力,脑袋犹如顽石,双眼好似被胶水黏住。
“我”尽力尝试驱动起面部肌肉,努力想让眼睛打开,终于,一丝光亮出现了,视线慢慢变得清晰。
一根巨大木梁贯穿视线,沿着木梁排布着更多的长木板,上面覆盖的是。。。。。。“草”(真一种植物)?艰难地将头和视线偏向右方,一根长木梁交错在头顶横梁下,几根竖着的圆形木柱从长木梁中垂下,木柱与木梁间填充着。。。。。。“土”(真一种混合物)?再把头往左偏了偏,一块巨大的木制屏风几乎挡住了所有视线,屏风两侧的两个人偶灯具透出闪闪桔黄,将各种光影透进眼中。
(似乎曾在哪里见过这种灯具。)
“呼。。。。。。”终于从鼻腔吸入一大股清凉的空气,嘴中吐出胸口凝聚着的一团灼烧浊气,力量重新开始在四肢涌现,干涸而瘙痒的嗓子里发出了“我”睁眼看世界的第一声“有。。。。。。”。
“好醒了!”夹杂着惊喜的声音响起,屏风后闪出两人来。
女的,个都不高。
都穿着古装,领口与腰部黄条点缀着全身的黑色长裙,。
头上,都插着一样的簪子。
我眯了眯眼,试图将视线更聚焦一下,见两女眼神闪亮,嘴角上翘。
(“好醒了?”是醒来好吧?不对,没有这么聊天的,难道是好的,你醒了?看眼神也不该是这么个意思,又难道是,我叫好?这名字可真吉利啊!虽然我不叫这名。)
我:“这。。。。。。”
两女:“太好了,先祖未召您而去。”
(先祖。。。。。。召我。。。。。。这俩娘们不是好人啊!)
我:“额。。。。。。”
两女:“好饿了吗?伙房备有稷、稻、麦、黍粥;樱桃、郁李、梅盘;鱼、羊、牛、猪、兔、鹌鹑、鸡、螺、蜗牛、蚌、龟豆,好想吃哪些?”。
(病号饭这么丰富吗?听着这报菜名,胃里空空的感觉更明显了。呸,这叫啥报菜名。)
小孩子才做选择,于是我说:“都来点。”
(等等,稻子和麦子应该是5至7月熟的,这么说现在是二季度末三季度中之间,这是要到夏天了呀,不对,我记得应该是冬天啊,我是睡了多久啊。还是不对,南方似乎没啥地方种麦子吧?所以,我一个南方人突然在北方醒来了?)
一女听完转身便越过了屏风,另一女笑嘻嘻的说:“好,想喝鬯g、醴li还是酒?”
(有没有肥宅快乐水,要不来杯意式浓缩也行,这迷糊的状态需要加快刺激下,等等!贵地有醒来就喝酒的习俗吗?啊,不是,酒前面两个是啥,不懂。。。。。。)
“酒。”我老老实实的三选一,入乡随俗嘛,等一下,我貌似还是病号,应该能喝酒吧?管他的,宿醉后透一透也是好的。
屏风外响了一声应答,随后转出去的女人又闪了回来。
两女靠近,低头盯着我。
(喂!美女们,我虽然不帅,可也仪表堂堂,向来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不去那啥挂着小粉红灯的地方,商务KTV也从不乱来,洗浴中心从不上二楼,微信、咸鱼上的各种陪游从不点开。好吧,我绝对没有欠过账!虽然、可能、也许我昨晚喝多断片了,但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盯着我,我等下刷卡可否?)
“那个。咳咳”我这嗓子怎么有点不对劲,昨晚喝了啥玩意啊?没印象了,看来这次断片断得比较猛。“先拿点水来。咳咳”这咋变声了啊,嗓子估计是太干了。
一女递杯,一女将我搀扶而起。这杯子造型挺别致啊。
看着垂落的长发与胸前明显感受到的地心拉力,手往腹下一探。
“卧槽!”(#°Д°)
吓得我直接蹦下了床,身体上的不适和无力就如忽然消失一般,眼睛开始四处搜索,镜子,赶紧来块镜子!
(床上没有,等等,这个床咋看咋像个炕一样?哦,我在北方。见鬼了,一夜出现在北方,昨晚喝酒的那帮孙子连夜把我丢过来了?)
床(炕)边没有梳妆台,看来不是这两个女人的房间,心里松了口气,呃,我是在找镜子!看看外面有没有。
赶快直接往屏风外冲去,(⊙o⊙)这个布景,我是进了某个剧组还是某个主题公园了?
视线正前,一套金属盔甲挂在衣架上,头盔上三根黄色长羽竖立,盔前刻有凶兽纹理,左右两侧及盔后有红色皮革包裹,盔下覆有神鬼纹理面甲,头盔同款凶兽纹理胸甲覆在红色黄纹长衣上,腰上系有红黄菱形纹理围兜,整体看上去不是札甲、锁子甲、链甲那些高级货,嗯,挺原始的,要是个明光铠啥的,护心镜倒是可以用来照一照。
盔甲旁是一套黄色长衣,长衣下还有一套褐色长裙,青蓝色的下摆、袖口、领口、腰带,腰带中部往下垂有一条红色宽带,仔细看去,黄衣褐裙宽带还不是纯色,上面有着繁杂无比的刺绣图形,这倒挺像是个女装。
右手边是一排武器架,上面插着长柄斧、矛、短剑多种款型,长短弓各一,看形制还是反曲复合弓。等等,中间那把白中带黄的斧头是个什么材质?
这是衣帽间?武器库?看不懂,镜子呢?这么大间屋子居然没有镜子!
撇了撇左侧屏风,屏风中间撑着一张黑色的毛皮,貌似是张熊皮,这皮怕是个高仿。屏风前倒是有个金属盆,我迅速窜了过去!
空的!
“倒水!”我指着金属盆说。
“是。”两女看着我惊慌的样子,也是一边忙着的应答,一边匆匆开门。
望向门口,我怦怦直跳的心脏瞬间暂停了一下。
只见门口左右两侧各矗立一名羽冠、白袍、着胸甲、套短靴(凉鞋?)的武士,身高目测170cm左右,右手持长柄斧,左手立弓,腰胯箭袋。目光越过两名武士,宽阔的庭院中停着一辆双驾马车,一位武士背朝门口站在车上。
马车两侧黑压压的全是人,都身着圆领长袖麻衣,脑袋低垂。越过人群,马车正前应该是庭院大门,沿大门两侧伸展出的两条长廊犹如臂膀将庭院牢牢包围。长廊下,在模糊而闪烁的灯火中映照出一名名武士身形。
(玩这么大吗?这场面,这服化道,这帮孙子想掏空我的花呗吗?对了,我这女性特征是怎么化的,居然把我的男性特征都化没了,我是不是被噶腰子了后顺带还做了别的?这帮孙子不是想坑我,是想直接卖了我啊!)
银白月光下,庭院中鸦雀无声,唯有朵朵桔黄灯火跳跃着。出门的两女中,一女向右低声吩咐,随即有人轻声应答远去。另一女出门向前,急急下了台阶。
所以我这草屋还是个带院子的小跃层?没准还是个联排。。。。。。刚联想着建筑结构,就隐隐听到下了台阶的女人低声说:“后醒,速告王”,“后醒,速召子”。
(等等,有王有子,本大爷。。。。。。有种被命运踩在地上且无力反抗的感觉。)
马车启动的声响打破了这沉默的庭院,随着庭院大门嘎嘎打开,马车飞驰而出,同时一列武士也紧随奔跑出门,就在两者很快都消失在月光下后,耳边传来一阵压抑的呼气声。
两女很快就一人捧着一个陶罐进门,将水倒入盆中,我低头一看,⊙﹏⊙∥
我脑子里闪现出《让子弹飞》电影里那个段精彩对白,
我:你给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倒影:那还用翻译?都看见了。
我:我让你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倒影:不用翻译啊,这就是惊喜!
我:我就想让你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倒影:惊喜嘛!
我:翻译给我听听,什么叫TM的惊喜!什么TM的叫TM的惊喜!
倒影看向两女:什么TM的叫惊喜啊!
两女:惊喜就是你Y变女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