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衙,唐一璇刚喝了一口茶,就有小吏来报,吴家来人了。
“来得可真快啊!”她说。
崔玉书笑了:“可你一点也不急。”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来了便来了呗。”唐一璇继续喝茶,淡定得很。
崔玉书猜测的问:“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遇事能解决的向来是直接解决的,这会儿故意拖着,是不是有别的安排啊?”
唐一璇是有些安排,她不希望苍州知府插手清川县的事。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试探她的底线,虽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但捣乱的人多了也麻烦。
“表哥,你教我下围棋吧。”
说罢,唐一璇让一旁候着的侍书去屋里拿棋盘。
崔玉书惊讶道:“你不会?”
唐一璇勾唇一笑:“很奇怪吗?我不会的多着呢,以后都要学。”
“教你下棋倒是没问题,不过你以前都在做什么啊?”崔玉书从来没看过表妹拿针刺绣,也不见表妹弹琴。
“看书啊。”唐一璇的万能答案。
崔玉书一愣,怪不得表妹这么博学多识。
很快地,侍书端着围棋盘走过来。
两人开始下棋,唐一璇补上一句:“除了看书,也没别的爱好了。”
对此,崔玉书没有半点怀疑。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说着清川县面临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唐一璇把苟永寿关了三日,就把吴家晾了三日。
吴老夫人心疼外孙,都快急疯了,却连唐县令的面都见不上,哪怕堵在新学院的门口也没用。
这三日,唐一璇每天都由唐止带着翻墙飞入新学院。
第三天的夜里,唐行和崔肆终于回来了。
书房中,唐行汇报道:“主子,属下和崔肆走了三条路线,才发现苍州知府的府兵,大约五百人,分成两路赶过来。不出意外,那位苍州知府的嫡长子明日就会入城。”
“只有五百人吗?”唐一璇惊诧不已。
“是,但他们穿着精良护甲,非一般士兵可比。”唐行回道。
“精良护甲?”
唐一璇眨了眨眼睛,好东西啊,有一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唐行询问道:“主子,是否要让属下带人套他们麻袋,将护甲和兵器抢过来?”
呃!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唐一璇嘴角微抽,正义凛然的开口:“不用,也许他们是来进行友好交流的,暂时不要动手。”
唐行明白了,如果对方先动手,那他们再反击,师出有名。
说来说去还是主子官小了,才会这么多顾忌。唐行心想。
唐一璇想了想,决定道:“你去请金县尉、杜县丞和崔师爷到勤勉堂吧。”
虽然有点晚,但这次情况特殊,得开会安排妥当。
“是,主子。”
唐行抱拳应声退了出去。
唐一璇整理好桌上的计划书,这才起身走出去。
唐止提着灯笼走在前方带路。
影六走在唐一璇的身边,边走边汇报城里的治安情况。
“大人,城里的江湖人是冲着云家大公子而来。”
“找云大哥的?比武吗?”
唐一璇微愣,前几天吃饭的时候,没听云大哥提起啊。
影六摇头:“不是寻仇,倒像是邀请云家大公子去什么地方。”
“哦。”唐一璇没再追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不会去探究什么,如果云大哥需要帮忙,她也会义不容辞。
勤勉堂里。
崔玉书是第一个到的。
金县尉和杜来德的家离县衙不远,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也来了。
“抱歉,这么晚把你们叫过来开会。”
唐一璇表达歉意后,谈起正事:“苍州知府的嫡长子率领五百装备精良的府兵赶来清川县,明日便会抵达,诸位对此有何想法?”
“五百府兵?”金县尉瞳孔骤缩,苍州知府想做什么?
杜来德眼皮狠狠跳了跳,语气满是担忧:“莫非是知道了军事学院的事?”
崔玉书看向他:“杜县丞,军事学院还在修建当中,除了我们自己人,外人并不知道那栋楼是做什么的。”
杜来德沉默一瞬,看着唐县令说:“大人,下官总觉得这是一个隐患。”
“嗯。”唐一璇从没否认一点,只是,她话锋一转:“不过很多事都有隐患,我们不能因为有危险,而不是去做这么有意义的事。”
崔玉书附和道:“人生苦短,能做一两件有意义的事,都不算白活,何况我们一直在做。”
金县尉点了点头:“不错。苍州知府的嫡长子不是武将,出行却带五百府兵,本就有违规矩,即便下官将他拿下,旁人无可指摘。”
杜来德没想到就连金县尉也赞同大人的做法。
唐一璇看着杜来德,只说了一句话:“还记得那些从矿区回来的壮丁吗?”
杜来德表情一怔。
“难道那是……”杜来德被自己的猜测惊得失语。
他喃喃自语:“但怎么可能,那可是爱民如子的苍州知府啊,在北地一干就是许多年,哪怕功绩足以调回京城,也请求留在北地,为此还引得皇上不满,派了好几个官员过来监督他,苍州知府在北地的名声仅在北苍王之下啊。”
杜来德的话让唐一璇沉默了。
他说的苍州知府,与她见识到的苍州知府,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就骗人进山挖矿这件事,苍州知府爱民如子的人设雪崩得不要不要的。
至于他请求留在北地,唐一璇更愿意相信这是上位者的意思,不然怎么派更多官员过来呢,表面上是监督他,实际上监督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思及此,唐一璇头疼死了。
苍州知府摆明了是皇上安插在北地的人,她动他,岂不是公然与皇上作对?
这是皇权至上的朝代,她还是个七品县令,想活命,就得猥琐发育。
但苟永寿那几人有恃无恐的样子太令人不爽了。
忽然,崔玉书询问道:“不知杜县丞从哪里听说的这些消息?”
杜来德扭头看他:“以前年初去府城衙门办事,听王通判和其他县令说的。”
崔玉书皱眉:“骗人进山挖矿一事,也有他一份,此人的话不可信。”
唐一璇微微摇头:“这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