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比项目团队突然空降一个总监一样,大家不放心,会各种打探对方的能力。
如果能力强,那就平安无事,但若没能力,那肯定会被穿小鞋,排挤孤立,最后得到一句:好走不送。
影六难以置信的道:“可您已是新任县令,难道他们还敢以下犯上?”
“阳奉阴违听过吗?强龙不压地头蛇听过吗?”
唐一璇抬头看他一眼,啧了声:“小六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影六浑身一僵:“……”
小姐这么叫他,是想让他净身,贴身伺候吗?
唐一璇注意到他的神色,心中暗骂自己傻叉,因为她不能让外人发现女儿身,更不能让身边人发现她不是原主!
她轻咳两声,将画好的图纸交给影六:“你去找木匠,让他们按我的要求做好,另外找一队泥瓦匠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影六拱手告退。
“等等!”唐一璇忽然叫住他,“县衙有永宁侯府的人,你还是先去镖局雇几个打手回来吧。”
苟命要紧。
然而她的话,让影六与守在门口的侍书知书脸色大变。
“少爷,这是真的吗?”
“少爷见过那人了?”
“少爷,您有没有受伤?”
影六咻的一下窜出书房,眼观四处,耳听八方,好在他们今日才到县衙,院子里无人偷听。
侍书知书着急奔向唐一璇,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真的,没见过,没受伤。”
唐一璇看着她们勾了勾唇,柔声安抚道:“你们也别太担心,这只是我的猜测,平日里警醒些就行了。”
侍书瞧她这般不上心,跺了跺脚就往外走。
“我去告知夫人。”
“那我守着少爷!”
知书挺起胸膛站在书案前,一副要动少爷就从她身上踏过去的架势。
其实大可不必。
唐一璇囧,看影六还愣在原地,挥了挥手:“愣着做什么,快去快回!”
“属下告退。”
影六迫切的需要人手,少主不在,影五又因做戏做全套被派去清河,眼下只他一人,无法同时保护夫人和小姐。
唐一璇也没闲着,新茅房结构图画起来。
???
二堂院落的东侧为县丞房,是杜来德日常办公之所。
此时,刘主簿与金县尉也在。
卫腾正将唐一璇交代他从哪里找证据的话一一告知三位大人。
譬如查张三的收入,找张家或附近翻新过的土看是否埋有鸡毛,周围邻居可闻到鸡汤香味,最重要的是对张三娘子说十六字真言。
从卫腾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新县令感官不错。
衙门处理偷鸡摸狗一类小案子,要做到合理、合法又合情,虽说简单,但也需要人反应够快,思维够灵活,懂得变通。
刘主簿原以为新县令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没想到他真有两把刷子,看来要杀他,没那么容易了。
“不愧是探花啊,思维敏捷。”
金县尉笑着夸了一句,颇为好奇的道:“唐大人让你告诉张三娘子的十六字真言是什么?”
卫腾肃然起敬,道出十六字:“坦白从宽,回家过年。抗拒从严,牢底坐穿。”
杜来德、刘主簿和金县尉均是一愣。
须臾,金县尉朗声大笑:“哈哈哈,这话说得妙啊!真通俗易懂,难怪张三娘子把什么都招了。”
刘主簿看他一眼,这明显是糊弄张三娘子的话,也能夸出口?
要他说啊,这十六字得换个顺序才押韵。
恰在这时,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匆匆走进房内。
“老爷,出事了!”
此人是杜来德的心腹杜文,杜来德让他盯着公堂那边的一举一动,莫不是新县令在公堂上乱来了?
刘主簿心下暗喜:出事好啊!出事妙啊!
金县尉担忧的看向杜来德。
杜来德看向卫腾:“你先退下吧。”
“是,卑职告退。”
卫腾离开后,杜来德才看向杜文,正色道:“出什么事了?”
“唐大人罚了张三二十大板子,还有五两银子。”杜文回道。
刘主簿瞬间皱起眉头:“我们的月俸也才十两,他张口就让赔偿五两?到底是勋贵子弟,不懂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金县尉一脸疑惑:“刘兄怎知他是勋贵子弟?”
刘主簿眼神沉了沉,不答反问:“若是寒门出身,有他长得白吗?有他穿得华贵吗?有他讲究吗?
何况还带两名美婢上任,他想干什么?”
“他今日刚到,不了解实属正常,至于美婢,许是为了照顾唐夫人吧。”金县尉觉得问题不大。
刘主簿还想借题发挥,忽然又听杜文说:“唐大人还唆使张三服徭役,说跟其他人一样每日十文钱,老百姓都听见了,恐怕已经传扬了出去。”
“每日十文钱?”
刘主簿倏然激动的站起来,表情不满到了极点。
“他知道往年服徭役的人数有多少吗?他知道县衙连五十两都拿不出来吗?
二位仁兄,不能让他留在清川县啊,不然还不知道他会把这里祸害成什么样子,我实在担心,到时候会不止一两个村的人跑去隔壁县。”
看到同僚这么激动,杜来德反而冷静下来了。
毕竟唐县令是他们的上级,就算他们不满,也不能越级告状,这在官场是大忌。
“明日我向唐大人汇报本县实情,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等了一个半月,再多一天也无妨。
但刘主簿不依不饶。
“唐大人虽看着彬彬有礼,但上任县令当初也礼贤下士,后来才暴露出贪婪嘴脸,搜刮民膏民脂,弄得百姓怨声载道……我们不得不防啊!”
闻言,杜来德沉默不言。
刘主簿见状,再添一把火:“唐大人是探花,按理来说,他应该进翰林院,将来还有望步入内阁,却被外放到咱们清川这般荒凉之地,可见是得罪了上头高官。”
说得难听一点,简直形同流放了。
毕竟一旦外放为官,要想重回京城往上爬,难上加难。
刘主簿又说:“我们清川年年夏涝冬旱,若是因为他,上头不给我们赈灾银了,百姓们怎么活?”
经过刘主簿的苦口婆心,杜来德仿佛预见到了清川县的未来,凄凄惨惨戚戚。
杜来德眼神一厉,吩咐道:“杜文,你速去请唐大人到启事厅,我等有要事与大人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