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乘车到了宫门口,又跟随小太监步行到了勤政殿外,沈宴然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皇帝召见她的目的。
但俗话说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天塌了有个子高的人扛着’.....
领路的小太监站定,朝沈宴然一弯腰,笑道:“沈小姐,还请在殿外稍等片刻。”
沈宴然微微颔首,溪芷摸出个荷包,不着痕迹递了过去:“辛苦公公带路。”
小太监一顿,小声提点了一句:“陛下吩咐过,待人来齐后,一同入内。”
沈宴然心里一个咯噔。
昨儿晚上下了一晚的雪,偌大的皇宫内却是干干净净。
除去檐上残留的白雪外,红墙黑砖上不见半分白色。
静静站在原地侯了半盏茶的功夫,沈宴然不着痕迹动了动酸软的小腿,在心里埋怨起一同被递话却迟迟未至的人。
“沈小姐,为何不进殿内?”
刺耳的声音传来。
沈宴然翻了翻白眼后转过身,招呼溪芷一同行礼。
“见过三皇子。”
“沈小姐不必客气。”
沈宴然抬起头,清冷目光直直刺了过去。
三皇子秦麟州,也就是虞琼枝的男主正含笑看着她,眸子含情,似在看心上人。
然而纵使秦麟州做足了心理准备,在看清沈宴然左脸上的诡异胎记时,还是忍不住瞳孔一缩,视线下意识转向他处,反应过来后又强行转了回来。
“可是在等人?本皇子正好无事,愿与沈小姐同候在此处。”
沈宴然脸带笑容,心里却在暗骂:垃圾。
老实说,身为皇子,秦麟州的长相并不差。
面容俊朗斯文,气势霸道,外加一双看谁都深情的眸子,也算京中少有的美男子。
可惜下意识的反应做不得假。
明明不喜欢甚至厌恶沈宴然的脸,却还是强忍住恶心,含情脉脉盯着她。
都不用翻原著,沈宴然就能看出他另有所图。
再加上奇奇怪怪的言行……
沈宴然默默挪动脚步站远了些。
秦麟州诧异:“可是这边风大,宴然不如靠过来些,本皇子正好为你挡风,万不可伤到身子。”
谁准你叫那么亲密的?!
沈宴然抓狂,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随口敷衍:“谢殿下关心,臣女不冷。”
“哎,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秦麟州上前两步,袖袍一挥,语气暧昧:“宴然今日甚美。”
溪芷悄咪咪抬头瞟了秦麟州一眼,确认这人不怀好意。
就算是身为亲娘的宁安侯夫人,面对沈宴然脸上如地狱邪魔般的胎记,都很难说出‘好看’二字!
沈宴然僵着脸又走远了两步:“殿下谬赞。”
似看不出沈宴然全身散发的拒绝气息,秦麟州笑眯眯正欲再次开口,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插了进来。
“孤倒是不知,三皇弟如此活泼善言。”
秦麟州脸一僵,眸子里妒恨狠毒一闪而逝,继而跟着沈宴然一起,恭敬朝着走来的秦元琛行礼。
秦元琛一双嗜血的眸子毫不收敛盯着秦麟州脆弱的脖颈,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三皇弟与沈小姐聊什么呢?孤瞧着你脸上都要笑出花儿来了。”
秦麟州勉强维持微笑:“小弟与宴然一见如故,正打算邀她去岚山汤泉行宫游玩。”
“可……”秦元琛冰冷的视线望向沈宴然:“长公主不是下了帖子,五日后去岚山赏雾凇,顺便去汤泉行宫一趟?三皇弟的安排,不太周全啊。”
沈宴然看准了插话:“长公主人美心善,臣女若是得了请帖,定会一同前往。”
人多是非也多。
但她宁愿多招惹些是非,也不愿跟三皇子单独出游!
秦麟州脸色难看,正欲开口,虞琼枝一身白衣,袅袅娜娜走了过来。
不等她笑眯眯插话攀谈,大太监福迎匆匆打开殿门,恭迎众人入内。
沈宴然与虞琼枝站在原地,等候两位皇子先行一步。
秦元琛路过沈宴然身边时,淡淡瞥过去一个眼神。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沈宴然暗暗叹了口气,让溪芷在殿外等候,也不跟虞琼枝让来让去,直接大步进入勤政殿内,笔直跪下行礼。
待传来一声:“起来罢。”,沈宴然站直身子,微垂着头,偷偷用余光打量这位坐拥大燕朝万里江山的英明天子。
第一反应是霸气。
元帝静静靠坐在御案后,抬眸顿首间气势滔天。
秦麟州与之相比,就是山鸡对凤凰,拼夕夕盗版对正版。
而自进了勤政殿跟到了快乐老家一样的秦元琛则是另一个极端。
气势上不输元帝分毫,但容貌却是更为俊美,甚至过于邪肆。
他一进殿,礼都不行,腰都不弯,连声招呼都不跟元帝打。
自顾自拖来张椅子坐下,戾气十足的眸子微垂,浑然不在意元帝将他们叫来的目的。
不过秦元琛的确有这个底气。
从古而今多少年,有哪个皇子的名字不行避讳,大大咧咧名‘元’的?
元,始,第一也。
注意到沈宴然暗戳戳的目光,元帝轻笑着摇摇头。
到底还是个不足十六的小姑娘。
视线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元帝直言道:“朕今日唤你们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想法。”
“若是没有意见,这婚,朕就赐下了。”
含义很明显。
有不满当场提,赐婚圣旨下达后,再敢逼逼叨叨搞小动作,可就别怪他不客气。
虞琼枝眸子一闪。
秦麟州上前一步,目光绻倦地望了眼沈宴然,语气坚定:
“父皇,儿臣在殿外与宴然一见情深,还请父皇成全。”
虞琼枝脸色微变,攥紧拳头死死盯着地上的金砖,嘴唇张了张,到底没有开口。
元帝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秦元琛更是冷笑怼人:“你与沈家小姐,可见过不止一次。”
前几次见着人了跟见着鬼似得跑开,现在在谁面前装一见钟情?
秦麟州语气坦然:“以往未与宴然深交,不曾想她如此有趣。”
宁安侯府手底下的兵,沈左相手中的权势,以及沈家桃李满天下,样样都有趣得很。
原本他还有些举棋不定。
但在早朝上,沈左相为给沈宴然出头,不惜毁掉多年清誉后,秦麟州当即坚定了决心。
“还请父皇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