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然呆滞盯着拔步床上近乎全裸的男子,恨不得当场戳瞎自己的双眼。
倒不是说此人身材不好,甚至是过分优异,堪称绝顶配置。
他身形高大颀长,八块腹肌大长腿、劲腰猿背人鱼线样样不缺,甚至半块白纱遮挡住的关键部位都傲视群雄。
抬眼往上看去,更是容貌俊美,眉眼寒冽锋利。
若是换个场合,沈宴然说不准会控制不住扑上去,或拔腿就跑,然而......她还不想死。
“殿......殿下,可要唤太医前来?若是不想被人知晓,臣女也学过少许医术,或可一试。”
“哦?”秦元琛额角冒汗,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正如嗜血猛兽般用一双泛上血色的双眸牢牢锁住她的身影:“孤倒是不知,沈小姐竟然擅医。”
沈宴然垂下头视线不敢有丝毫飘移,生怕疯批太子一个不开心就招人把她拖下去砍了:“......久病成医,久病成医。”
到底是谁出的主意,给太子下药扒光后引她过来也就算了,还拿走了唯一一床被子!
连条裤衩子都没给人留!
得亏自己穿越过来前已满二十岁,不然早晚得长针眼!
沈宴然在连环打击下,到底还是接受自己穿越了,且穿进一本书里的事实。
她穿的这本书名为《帝后琼枝》,讲述女主虞琼枝聪明心狠,眼光极佳,她屈尊结识招揽埋没的人才,无数天骄为她折服,甘愿耗尽己身扶持三皇子——也就是男主秦麟州登上皇位。
最后虞琼枝得偿所愿,与秦麟州一同坐揽江山,帝后恩爱一世,美名千古流传。
刚刚让人引她过来的,就是这位貌美心狠的未来帝后。
她与三皇子私底下早就互诉衷肠,偏偏皇帝神来一笔,将虞琼枝许给三年前认回来的太子秦元琛,并赐婚沈宴然与三皇子。
虞琼枝哪里乐意:秦元琛性子阴晴不定,动不动就拉人砍头;
再加上先后已死,他一无后台二无朝臣支持,不定哪天其他皇子上位,一把抄了他全家。
三皇子倒是并不介意:沈宴然除了性子跋扈了些,为人不讲理了些,脸上胎记大了些,条件还是挺优越的——家世(特指外祖)清贵,文臣武将两方都有后台。
但他又舍不得虞琼枝,暗暗打着遵圣旨迎娶家世略高一筹的沈宴然为正妃,想办法杀了太子,再纳虞琼枝为侧妃的主意。
虞琼枝早早看透三皇子的心思,特意在圣旨未正式下达前,提前下手买通秦元琛的心腹,试图让秦元琛与沈宴然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两人的名声毁了,为防消息败露损害皇室名誉,皇帝定会让沈宴然与虞琼枝互换亲事。
今日陈王府赏梅宴上,原主沈宴然对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手帕交毫无防备,轻易便遣去丫鬟,被人引到太子暂时休息的偏室。
“......沈小姐?沈宴然!”
耳旁冷戾的声音打断了她复杂的思绪。
沈宴然一个激灵回过神,谄媚笑道:“殿下,有何指教?”
想她沈宴然在现代可是古医毒世家唯一传人,看着有人中毒却不能下手解毒,实在心中痒痒,晃晃神也不过分吧?
不过这位太子不愧是作者亲妈认定的疯批,让叫大夫又不肯,让她来解毒也不愿,真是难伺候。
秦元琛侧过头似笑非笑朝她勾了勾手,呼吸急促:“不是说会医术?怎么?还要孤亲自求你不成?”
“愿为殿下效劳!”
沈宴然眼睛微亮,乐颠颠准备上前,忽然想到古人讲究非礼勿视。
虽说这么想很是自恋,但为防被人赖上......
她随手脱下身上的斗篷胡乱盖在秦元琛身上:“殿下还请将就将就,等臣女为你解毒后,马上唤人来为殿下换衣。”
秦元琛拢好萦绕着寒梅香气的蓝色斗篷,冷眼望着面容娇媚的女子似模似样地掏出一方绣花手帕盖在自己手腕上,学着宫里的御医一般皱眉沉吟若有所思。
他压下眸子里的杀意:“沈小姐,孤的脉象如何?”
沈宴然犹豫地瞅了瞅秦元琛,小心拍着马屁:“此药名为醉寒月,烈性得很,殿下能忍住......实乃正人君子!”
‘醉寒月’即高高在上的寒月也要为它沉醉,是一味令人闻之色变的不可言说之药。
沈宴然搜刮原主记忆,发现此物在大燕朝出现过三次,次次后果都是极其惨烈,早已被皇室下令禁止,也不知虞琼枝从哪儿得来的。
秦元琛冷嗤一声:“少说废话!”
沈宴然害怕下一秒这位暴戾太子就说出那句经典的‘解不了毒,孤要你全家陪葬’,连忙开口:“此药,能解。但毒......难治。”
生在传承数千年的医毒世家,祖上留下无数医案,记载大大小小上万种病例和处方。
她当然学过醉寒月的解毒方法,也试过自创手法解毒。
不过都是站在先辈的肩膀上,还未亲手试验过,正好拿便宜太子练练手。
倒是他体内的另一种毒很是新鲜,医案里有不少与之相符的情况,但细细想来,又似乎有所不同。
秦元琛微闭的双眼一睁,森冷地盯着她,忽而一笑:“沈小姐倒是见多识广。”
沈宴然一怔,瞬间明白自己说破了某些不可说的秘密。
她眼神微转,假装自己没听懂,从衣袖里抽出几根银针,摸准穴位刚准备扎下去,秦元琛眼皮轻颤。
“哪来的银针?”
“从袖口抽出来的啊。”沈宴然颇感莫名其妙。
秦元琛只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参加赏梅宴还带着银针,沈小姐真是......不同凡俗。”
隐约从话里品出几分嘲讽,沈宴然摸摸脸:“这不是......以防万一嘛。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闭嘴,替孤解毒!”
沈宴然悻悻,拿开手帕眼都不眨地将银针刺入穴位,空闲还有功夫吐槽:到底是谁在求人解毒?还有没有点求人的态度?
一刻钟后,沈宴然仔细瞧了瞧秦元琛的脸色。
惑人的红晕退去,呼吸也变得自然。
她抬手正要取针,却隐约听见渐渐逼近的繁杂脚步声。
坏了!捉奸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