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遥满怀期待的将纤细的指尖搭在张卿承的手腕上。
她明显的感觉,少年的脉搏忽然有了明显的跳动。
“兮沐姑娘......”
还没等芙遥说完,兮沐便从隔壁屋子顺着声音跑了过来,葱白如玉的小手摸了摸张卿承那有些温热的额头,心中如莲花盛开,随后将张卿承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脸上,那双迷人的双眼周围乍现红润,声音有些颤抖的轻唤道:“卿承你快醒醒,你都睡了七天了,我是兮沐,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
阵阵伴有哽咽的呼喊,渐渐地被传入到张卿承的耳中。
虚弱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一条缝隙,微弱的光亮随之映照而来。
刚一醒,张卿承便感到脑袋里像是被无数蚂蚁啃食般疼痛难忍。
如书生般的手掌不由的在自己的额头上揉了揉,眉头紧皱很是痛苦的说道:“啊......我这是在哪?难道还活着吗?”
“你说什么傻话?你当然还活着,你是青兰镇的英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死去?”
“青兰镇的英雄......英雄......”躺在床上的少年有气无力地念叨着,仔细一想,瞳孔骤然被放大数倍,恍惚的眼神瞬间闪过了一丝光亮,焦急道:“鼠王在哪?青兰镇的百姓现在可安好?!”
一听此话,站在一旁的芙遥顿时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在排挤她,无奈之下悄悄走了卧室。
此时张卿承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鼠王对战的种种画面,当然,在这画面中自然也有自己出师未捷便倒地昏迷的记忆。
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战败后,那些青兰镇的老老少少会经历怎样的大劫。
“你还是这样,能不能为自己好好地活一天.......”
张卿承顺声望去,只见兮沐眉眼低垂并用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
“不行!”
刚刚苏醒的少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昏迷的时长,刚要起身,顿时感觉千斤巨石压在身上一般。
兮沐没有办法,只能将昏迷后的所有经过一一告知。
“卿承道长,您身体好些了吗?”
此时,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的声音忽然在张卿承的耳边响起。
只见一位与兮沐身高差不多的女子出现在眼前,张卿承的内心骤然一紧!
他记得很清楚,对战之日,自己昏厥前的最后一眼便看到这位女子。
令张卿承紧张的不是女子相貌,是她身上的洁白长衫。
那件长衫可以说是唯有仙阙门的弟子才有的一身装扮。
难道她真如兮沐所述,是封妖塔刑满释放的大妖?
关于封妖塔,张卿承的确知道里面的妖物一旦被度化心性之后就会被释放。
从小到大他也讲过有妖物从里面走出来,当然那些都是几百年修为的小妖。
或许的是自己太过年轻,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大妖走出来过。
一只被度化过的大妖能像仙阙门普通弟子一般,身着统一长衫,这种情况就连他这位大师兄也是只有在古书上见过。
莫非她真的是古书上所记载的活例子?
张卿承一边想,一边仔细端倪着,眼前的女子梳着一头古典清秀的回心髻,两个根精致的道簪斜插做点缀,一张灵秀圆润的小脸薄粉敷面略带腮红,眉心中央画有三片花瓣形状的朱红印记格外明显,纤细修长的眉毛下嵌有一双水润清澈的眼睛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那种水吟吟的眸子好似被大喊几声就能被泪水尽染一般,挺拔有型的鼻子下朱樱一点,加上身上的仙阙白袍可谓是盛颜仙姿,俨然一副清纯稚嫩的小师妹模样。
张卿承一直认为兮沐的那稚嫩倾城的模样就够让自己为之心软了,可眼前这位女子虽然在姿色上与兮沐相比略逊几分,可要说讨人怜悯上,绝对是胜过一筹。
都说相由心生,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位白衣诀诀的女子竟然是那褪去黑色粘稠之物的鼠王。
那双处处让人不由得上前安慰的眼神,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真的难以将其跟一个差点屠城的妖孽联想在一起。
一番观察之后,张卿承并没有被女子可怜楚楚的样貌所迷惑。
对于一个身负上千条人命的妖物而言,一向做事谨慎的张卿承为了加以验证,强撑着精气神,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既然能穿上这身衣服,想必苍仙剑已经对你没有仙法伤害了,你能徒手将它拿起来,我姑且相信你的确在封妖塔潜心悟道过。”
这时,少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兮沐紧握的多了几分力道。
“没事,以我现在这般虚弱之象,她若杀我,易如反掌。”说完,张卿承用微弱的眼神扫了一下床头上躺着的佩剑,示意对方一试。
芙遥像个受训的孩子站在一旁,无奈的低头眨了眨眼,思忖片刻后弯下身子,动作麻利的一把便将苍仙剑拿了起来。
整个过程看起来毫不费力,而一向颇具灵性的苍仙剑也没有发出任何异常反应。
对于自己的随身佩剑,张卿承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了,唯有心术坦荡之人方可拿得起来。
“呼......”
少年见此,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清秀的脸颊上露出了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表情,似安逸、似失落、似不甘心,百感交集的内心还隐晦着些许的无奈。
“芙遥对吗。”
“嗯.....”
张卿承慢慢将头扭正,望着天花板沉默了好久,旋即双眼轻轻一闭,“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卿承道长......我......”
张卿承的声调有些沉重道:“走!离开我的视线,走得越远越好!”
芙摇一时间难以接受,望着张卿承头也不回的坚定,那种曲解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模样宛若寒冰,无处释放的内心催动着委屈的眼泪,瞬间划过如凝脂般的脸颊。
她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百口难言的她,直接心情低落般的缓缓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