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池把我推下水的瞬间,我无比恐惧。虽然小时候在农村池塘、小河里游泳嬉闹,钻猛子、狗刨玩的挺欢。但面对着这无边无际的大湖大河,所谓无风都起三尺浪,哪里是我这等水性的人能够承受的?
继而,生性本来就多疑的我冒出了一个念头:这难道是墨池在出手杀我?
按理说,不能够呀?自从我们相遇,她雨中向我呼救,一路走过来,历经了千辛万苦,千难万险,彼此相互救赎,已经不止一回两回。虽然不能说我们早已经心心相印,融为一体。生死攸关,但早已见证了我们的真情,和为了对方不惜搏命。
我为了温养她的神魂,数次都差点儿死于非命。她为了救我,远的不说,求老鬼,飞昆仑,献出真元,九死一生。虽然她不愿告诉我所遭遇的凶险,从我能看见的那一段历程中,就能了解她的苦心。
她怎么可能会害我呢?
我正在想着这些事,奇迹发生了。
我身子前方,刚刚还波浪翻涌的水面,缓缓向两边分离,在我的脚下,出现了一条小路。
我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居然站住了,没有因为墨池推我的惯性而摔倒。
湖水快速分离,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巷道,直通湖底。
这使我一下子想到了当初从梅花山公墓带我去害人塘岩洞的红衣小人儿,它分开的水巷。
它分出的水巷像两面高墙,而出现在我眼前的这是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洞穴。
见看洞穴在我眼前形成,盘旋在前面的琥珀螳螂展翅朝洞穴飞进去。
墨池站在我身后高喊:“姚严,跟着螳螂走。”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消除了对她的怀疑,也压下了心里的责怪。
螳螂在前面飞,我跟在它的后面。
水洞幽深,但有螳螂身上发出的橙黄色的琥珀之光,照耀得洞里一片通明。
螳螂飞得很慢,我跟得上它的脚步。
头顶上,轰轰流动着水声,还能看见洞穴水壁近处的各种游鱼。
我所过之处,它们都调转脑袋,甩动尾巴看我,它们的鳍小幅度摆动着,平衡着身体。
洞窟呈三十度角通向湖底。
我在螳螂的引导下,走了大约二百多米的距离,远远地看见了前面沉了一只大船。
船宽约摸三米五左右,长度大约十一二米。整条船全是木头打造,漆着厚厚的桐油。船头雕刻着一只朱雀,船尾雕刻一只玄武兽头。
由于沉入水底年代久远,十多公分厚的船板被水浸泡,腐蚀,老远就闻到了朽木的腐味。
我登上船板,是一个稍有弧度的长型平台。
平台中间有一根粗大的高高的桅杆,看不出高度,因为桅杆的上半截没入水洞上方的洞壁里。挂帆的绳子和船帆都没有了痕迹,估计是年深日久被水沤烂了。
从结构看,这艘船一共三层,满船舱都进了水。
我来到沉船上,螳螂就悬浮在大木船的上方,眨动翅膀,却一动不动。
在岸上下水时,肯定是墨池替我念了咒语。这会儿,墨池距离我很远,她站在水面上,我在水下面。
墨池跟我讲的发财机会,看样子就是这艘古船了。那么船里会有什么宝物,或者说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只有下到船舱里一探究竟。
我抬起右手,按在右胸前的上衣口袋上,隔着一层口袋布按住了猪笼魂,口里默默念动墨池教给我的咒语。
然后单手指向船舱。
顿时,船舱就像农村大锅烧开水,沸腾起来。只是两三分钟,船舱里的湖水蒸腾干净。
我沿着进入船舱的一个阶梯,小心翼翼地走下第二层。
阶梯也是木头制作,在水底腐蚀了太久,脚踩在上面除了湿滑,还有木板破损的吱吱嘎嘎声。
木梯只有七八级,就下到了二层仓。
二层仓比较低矮,我一米八的身高,需要低着头才能在里面走动。
二层仓里没有其它物品,倒像是居室。船舱的一头,有桌子,桌椅都东倒西歪散落在船舱里。靠近仓墙还有散落的锅碗瓢盆。
另外一头,有木板隔离的格子间,一共有三个,一大两小,似乎是房间,供船上人睡觉的。
二层仓板上除了一些家具用品,还有一层泥污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物件。
尽管猪笼魂逼出了湖水,整个船舱依然湿漉漉的。
出于好奇,更为了寻找宝贝,我推开了距离我较近的一间小屋。
我用力推了推,没有推动。
可能是门被水泡的太久了,膨胀,把门缝胀实了。
我再加了些力量,依然没有推动。
除了这三间小屋,二层仓里什么也没有。墨池让我来发财,肯定不会是一艘空船。
我后退两步,猛地向前,抬起右脚,使出全身力气,一脚踹向木门。
“咣”地一声,木门被我踹开了,同时一阵淅淅索索,整扇门也稀里哗啦粉碎了,门板、木撑掉了一地。
房间空间本来不大。我撞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靠近船帮铺了一张小床,小床上一床红缎面被子湿漉漉的。被子下面,赫然躺着一个少年。
同时,一股强烈的阴冷之气扑面而来,感觉这小屋里的气温陡然下降了十几度。
严格地说,是一具年轻的男尸。
由于被水浸泡不知道几百年(也许甚至上千年),看上去就像许多溺水死亡的尸体被水泡胀的样子,白不拉几,又肥又胖。
看到尸体,就让我毛骨悚然,顿时前胸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心里害怕,但处于惊奇和防范,眼睛还离不开尸体。
我的心脏一阵狂跳,正准备离开这间小屋。
我后退着向外面走。
刚后退了一步,床上那具被泡胀的尸体,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我以为是我紧张,出现了幻觉,就想确认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我盯着他的脸。差点没把我吓得一屁股跌坐在船舱板上。
那具床上的尸体,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是的,我没有看错,他缓缓睁开眼,还转了转眼球看向我。
被湖水浸泡了几百年的眼睛又大又红,鼓凸在眼眶外,像金鱼的眼睛,森森闪着寒光。
“妈呀——”我吓得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正准备往外面逃跑。
不料尸体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嘴巴里发出了诡异的笑,面孔狰狞,伸出他那像泡发成巨型鸡爪子的白胖双手,向我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