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夜幕下的德玛西亚雄都。
嘉文三世负手站在一处高耸的露台花园围栏前，他没有带别的护卫，只有德玛西亚总管赵信立在他的身侧。
有赵信在他从未怀疑过安全问题。
嘉文三世皱着眉头注视黑压压的天幕许久，久到让赵信都忍不住出声问道：
“怎么了？陛下。”
问是这么问，可赵信隐约猜到了国王陛下为什么要在这个夜晚带他来这个地方。
这个位于王都东侧的高台花园可以清楚的看见脚下街道发生的全貌，有不少借此机会寻衅滋事的混混流氓在街道的路面逃窜，他们的结局无一例外———被穿着精钢银甲的士兵用结实的铁链捆住了双手......
这里还能看到远处银白的城墙垛口，更远处的王都全境也一览无余...
虽然他跟国王的关系更趋近于挚友的关系，国王在他面前也没有平时的威严，但他很少能看到国王流露出如此凝重的模样。
而嘉文三世过了好一会才回答他的问题...其实也算不上回答。
“你觉得会是谁干的这些？”
赵信知道望着夜幕的国王问的是脚下王都发生的事，他如实道：“不清楚...但希耶尔公爵提到的苍白女士……”
他没有说完，但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嘉文三世没有在意赵信断句的无礼，也没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他只是摇摇头，把眺望的对象换成了王都大体银白的房屋建筑，以及巍峨挺立的禁魔城墙。
“她再怎么也只是一个巫师，这里不是她盘踞根深的诺克萨斯，我们无数的禁魔石足以让这个女巫望而生却。”
“那您...”
他叹了口气：“最坚实的壁垒往往是从内部瓦解的。”
“您的意思是真的像盖伦说的那样，有奸细？”赵信的面容也变得凝重起来。
“其实我原先就开始怀疑，奥尔姆伯爵就是我丢出去试探的一颗石子，用来试探出谁会是那个人，不过最终的结果却不像我想的那样，没有人会因此露出所谓的马脚。”
“这样的结果虽然没能完全打消我的疑虑，可也让我安心了不少，毕竟这样的事最好不要发生比较好，这样的事情一发生不是杀了始作俑者就有用的，它会引发王都的慌乱，也会让我们心生间隙......”
“而盖伦跟克罗纳的话又让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尤其是克罗纳，他说的很有道理......”
“苍白女士很可能取代了我们之间的某个人，她就在议会众人之间！”嘉文三世表情严肃。
“陛下，那我们该怎么办？”
赵信深锁剑眉，如果苍白女士已经渗透进了德玛西亚的高层，那就意味着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在诺克萨斯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如果这时候他们...不对，为什么诺克萨斯人还没有动作呢？
想到这一点的赵信刚张嘴想问，嘉文三世却像明白了他的心思一样，望着王都全景沉声道：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一点，如果有奸细，那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大的动作？按理说诺克萨斯人本该趁着我们焦头烂额时发兵进军，就算不能成为这场战事的获胜者，但趁机掠夺一两座城池还是能做到的。”
“可前线紧盯诺克萨斯军营的斥候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一切都如往常。”
“会不会是根本没有奸细，苍白女士也不在王都？”赵信猜测道。
嘉文三世摇摇头：“不，一定有奸细，不然消息不会扩散的这么快，只有对王都十分熟悉的人才知道该怎么样把消息，用不到半天的时间给散发给全城。”
说完他垂目看向得到了遏制的王都街道，来来往往的士兵在进行最后的清查，他已经发布了刺客已被捉拿归案的消息，现在还在闹事的，全是想从这场混乱中获利的别有用心之辈。
“那诺克萨斯人不出兵的原因是什么？”
赵信不明白既然有奸细，为何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制造了这样一场持续不了多久的慌乱能有什么用？
嘉文三世说了他的猜测：“也许...他们同样有麻烦需要处理。”
“但不管他们怎么样，我们都得先清除异己，并抓住那个刺客！”
“是！”赵信肃穆道。
“塞伦到萨亚堡了吗？”嘉文三世问。
“还没收到消息。”
今早他们已经从守城士兵那里得到了塞伦出城去追捕刺客的消息。
“嗯。”
“陛下......”
嘉文三世瞧见他迟疑不决似乎有话说的样子，哪里还不懂这个老朋友心里在想什么。
当下摆摆手，道：“我不认为塞伦会是那个奸细。”
赵信沉默了一下道：“......可他是怎么知道刺客已经出城了的。”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那您还——”
嘉文三世抬手打断他的话：“他不会是的，就像我从来不会怀疑你跟元帅一样，我希望你也能这样看待塞伦。”
“他跟盖伦，跟我们一样都是为了德玛西亚好。上次在劳伦特庄园，他拒绝霍华德的当众挑战就是因为知道霍华德对他有敌意，知道接受的话事情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但他在面子跟大局面前选择了后者，他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并且在死亡决斗前一天他也找过我，恳求我取消这场没有任何好处的决斗，当时我能看出他眼里的真情实感，他是真的不希望决斗进行下去，被我拒绝后他失望的神情也不是轻易就可以装出来的。更别提这些年他的恪尽职守、一丝不苟了，所以...”
嘉文三世拍了拍赵信的肩膀。
赵信点点头：“我听您的.....”
“嗯，我相信塞伦回来会主动解释的。”
“那...那个女巫怎么办，要增派人手去找她吗？”
“......偷偷进行，不要让人知道，找奸细也是。”嘉文三世沉吟了一下道，随即看向王都的某处。
他看了好半晌，终于吐出几个字后又改了口，
“你觉得……”
“算了，容我再想想，先回去吧。”
“是。”
赵信没有多问，只是在转身走下花园阶梯时瞧了眼刚才国王看的地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里是搜魔人总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