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枫丹之前,南央完全没想过自己之前居然是个“名人”。
而且这个出名的方式……有点不好形容。
事情的起因,是南央终于坐上了枫丹的巡轨船,往枫丹庭的方向去。
这一段路程足够遥远,和她同行的人兴致勃勃,在南央疑惑的视线下讨论着什么。
南央此前是幽魂的时候没人陪伴,现在热闹在面前,她高低也要去凑凑看。
于是——
“先生,你们在聊的话题,是枫丹最近大热的案件吗?”
聊天的人是典型的枫丹相貌和装扮,闻言抽空回复了一句:“倒不是最近的案件,但是在三年前这个案子还挺火的——小姐,你是外来的吧?”
回复她的人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礼帽,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了然:“怪不得不知道这个案子……别国人不清楚这正常。”
“到底是什么案子?”
白礼帽先生左右看了看,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神秘问她:“哎——小姐,你知道沫芒宫吗?”
南央:“这我还是稍微了解过的,是枫丹官方最重要的机构吧?那位最高审判官和水神芙宁娜所在的办公区域。”
“那你知道……沫芒宫在三年前有一位名叫卡娅的秘书官吗?”
南央笑容微微僵住。
……等等,卡娅?
有点太巧合了,不过应该只是重名吧……她自认自己没那个能力。
她做出洗耳恭听状:“请讲,这位秘书官怎么了?”
白礼帽先生:“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十年前的警卫机关杀人案件,当时盛极一时的怀特商会被卡娅秘书官的母亲罗拉女士指控,然后牵扯出……”
南央细致地听完白礼帽先生的案件描述,从杀人案被定性,到三年前少女连环失踪被堪破,再到最后由少女连环失踪案牵扯出来的更早那一起警卫机关杀人案的奇怪之处,最后一切反转。
卡娅才是策划一切的人,但是她以受害者的身份和差点死亡的代价,换取了成为受害者被母亲关怀照料的机会。
南央本来还在感叹,结果越听越不对劲。
“怀特”“曾在教令院就读”……这、这些关键词,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她?
这难道不是重名吗???
她失忆之前真的搞了个这么大的事情???
到最后,南央几乎笑不出来了。
但是白礼帽先生讲到兴头处,根本没察觉到南央微妙的情绪变化,还在一个劲地感叹:“哎……你说为什么呢?卡娅秘书官的事情……让我觉得判处死刑根本没有必要啊。”
他此话一出口,巡轨船上的其他人也跟着谈起之前的记忆——
“我觉得卡娅秘书官只是有点太……太缺少关注了,所以会做出一点偏激的事情也可以理解。”
“是啊,她妹妹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母亲也不是什么好母亲,因为这样的人被判处了死刑……虽然我知道犯罪就必须承担后果,但是当看见蒸汽鸟报上刊登的后续,说卡娅秘书官自己在梅洛彼得堡自杀的时候……唉……”
“我其实也不太好受,这个案子……感觉挺唏嘘的。卡娅秘书官是个好人,曾经还帮助过我一些事情,但是你们说这个事情吧……杀人是事实啊。”
“而且你们还记得她败露的原因吗?是她的母亲罗拉想要当初怀特商会的赔偿金,却发现赔偿金没了,她才会怀疑自己的女儿……呸!这种人也配当母亲!”
“就是,这笔钱被卡娅亲口承认给了那个帮了她忙的守卫……我都怀疑是不是因为听见守卫是为了给母亲治病而忍受糟糕的工作,才心生恻隐,给了一大笔钱让守卫带着母亲离开枫丹的!”
因为一个案件,一时之间,整艘巡轨船都热闹起来。
南央感觉很是惊奇,忍不住又问:“她杀了人,你们不厌恶吗?”
“厌恶?小姐,你外地来的不清楚——卡娅秘书官在任七年,为枫丹做了多少事情?更何况这种事情……换做是我,我估计做的更绝!”
“就是……卡琳是死是活,除了那个眼睛不好的罗拉,谁会在乎呢?”
本质上无关于自己的事情,人们都不会投注太多的关注和情感。
这话说的直接,南央的心中却泛起了一点说不清情绪的……暖意和委屈。
是的,委屈。
她对这件事没有记忆,却在旁人的讲述中,心底逐渐翻涌起陌生又强烈的情感,这种情感让她没忍住鼻子一酸,她赶紧转头看向远处,酸涩的眼睛迅速地眨了眨,才感觉勉强恢复了心情。
她附和了一句:“……那还真是可惜。”
“是啊……可惜。”白礼帽先生附和。
“说起来,小姐,你的长相还挺像卡娅秘书官的……”
南央一笑:“只是巧合吧,我可是实打实的璃月人。”
她黑发黑眼,五官偏向璃月人柔和的长相,虽说乍一看确实有卡娅的影子,但卡娅……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已经死了。
死而复生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没人会往这方面去想。
有关于长相的问题被轻轻揭过去,在场众人没有在讨论了。
可是南央突然有点说不上来的心慌。
这种心慌直到她到达枫丹廷,找到暂住的旅店时有所缓解,却又到她去歌剧院看审判时到达顶峰。
究其原因——
南央在观众席上坐着,完全没想过自己会和那位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对上视线。
一瞬间,一种混杂着莫名如潮水涌动般悲伤的奇怪情绪就自心底浮现。
那情绪来得太快太突然,南央茫然一瞬,又迅速别开了视线。
也因此,她没注意到最高审判官骤然僵住的神色,还有他身侧不受控制握紧的手。
那维莱特神情滞涩,几番欲言又止后,才终于恢复了原先的神情。
而众人的关注点都在案件上,所有人距离那维莱特太远,没人注意到他那瞬间的失态。
“南央……”
这个名字在喉间滚了几圈,最终被呢喃般说出口,他声音太轻,没人能听见。
南央……
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