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绝云间。
正在往山下走的人空和派蒙回想着寻访的三位仙人的态度,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为什么都会认识云盏啊?”
派蒙在空中转了个圈,怀疑人生的小表情无比鲜活,“难道……云盏也是一位仙人吗?”
空默了默,说:“也许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三位仙人听闻岩神出事以后,第一反应居然都如此一致。
留云的羽毛直接炸了:【帝君出事了?!!云盏知道这事吗?】
另外两位仙人稍微冷静一点,但是也都问了云盏是否知情。
空便说了。
【云盏就在现场。】
几位仙人的表情都是相似的颓然:【早知道如此……】
如此什么他们也没说。
反倒是因为他们对于云盏奇怪的态度,让空心中也生了疑惑。
但现下没有多余的时间了,他还得去望舒客栈再寻一位仙人才行。
只是没有想到……一切都是那么凑巧。
望舒客栈的那位仙人,不看不知道,一见到才发现……
“啊,是当初在荻花洲遇见的魈!原来你也是三眼五显仙人!”派蒙惊讶的捂住嘴,“真是没想到!”
魈:“是你们?”
空便拿出来了那张达达利亚给的百无禁忌符箓。
见到这张符箓,再加上知道他们和云盏认识,魈便听完了空说的事情。
“帝君竟遭此厄……”
他承诺了会与其他几位仙人汇合,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完成了这件事,空和派蒙回到了璃月港,见到了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对空说:“目前岩王帝君的【仙祖法蜕】不知道被七星藏在了何处……普通人想要接触到【仙祖法蜕】也几乎不可能。”
但这对于空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因为他要见神明,去寻找妹妹的线索。
正在此时,达达利亚说:“正好,我有一人要介绍给你,他就是往生堂客卿——”
“旅行者,你们在这里啊!”一道声音远远地传来,空转头看去,请仙典仪后便没再见面的云盏又出现在眼前。
她看起来好像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跟着一个面色凝重的侍从。
空认得他,云盏提到过,他叫翼。
而达达利亚未说完的尾音也缓慢落下:“……钟离先生。”
空尚且没有反应,但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和颜悦色的云盏骤然变得面无表情。
她缓缓转头,用让人心底发寒的眼神看着达达利亚。
“这位先生,您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达达利亚感觉背后一凉。
战斗的本能在叫嚣着告诉他,面前这个人,很强。
但是这可不是个邀战的好时机。
达达利亚乍然笑了起来,他没注意到云盏身后的翼已经逐渐绝望的目光,说:“我们在说往生堂的钟离先生,小姐,你身为璃月人,应当见过他吧?”
“哈……钟离。”
云盏的面色冷得似乎都要结霜了,语调确是上扬的:“您说巧不巧,我在璃月这么些年,居然从未见过这么一号人呢。”
他可真是一点消息都要瞒着啊。
但这名字……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她看向达达利亚,对他说:“这位先生,我和旅行者是一道的,请问我可以加入吗?”
达达利亚很想说不可以。
但是面前这位……精神状态显然不太美妙的小姐还没有等他回答,就直接推开了那扇门。
在里面喝茶的钟离还以为达达利亚带着旅行者来了。
好吧……的确是来了,但是在他们前面的推开门的,却是一个他压根没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云盏。
显而易见,她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溢满了愤怒。
钟离放下茶杯。
他故作镇定地看着她,说:“好久不见了。”
气氛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翼战战兢兢地站在云盏身后,生怕自己家大人一个怒火就把这里给掀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云盏翻涌的怒气没过多久就平息了。
她甚至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惊悚的和煦笑意,说:“是啊,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达达利亚说:“哎呀,既然都是认识的,那就一起坐下来吃一顿吧,不然菜可要凉了。”
左右也不能把人赶走,何况她好像和钟离先生还有旅行者都认识。
于是云盏施施然的坐在钟离的身边,还不忘问一句:“钟离先生,您应该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听着那特别刻意的“先生”和“您”,钟离:“……”
钟离默默:“不介意。”
然后在这一场诡异的饭局里,云盏亲耳听着摩拉克斯说要筹备送仙典仪。
也就是……
他自己的葬礼。
云盏:?
翼:?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东西都能见识到。
等人都走了——
钟离看着她。
云盏说:“钟离先生,您可真是玩的够花啊。”
“一边假死,一边要给自己办葬礼。”她一只手撑着头,看着面前这个表面冷静的岩神,颇为惊叹地鼓起了掌。
她说:“真不愧是岩神,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位【公子】可是说整个璃月港都知道您的名号……您到底是得有多厌恶,居然不惜耗费手段瞒住我?”
钟离再次:“……”
他叹息一声,似认命般:“是我的错,云盏。”
“不,您可没错。”云盏说,“我哪里敢怪您啊,岩神大人?”
她原本有很多的事情想问。
想问他的想法,想问他的心中到底如何看待她,想问为什么不见面,想问他是否喜欢……
然后,很突兀的。
她不想问了。
——在那天晚上要去黄金屋,结果突然发现契约之力尚在的时候。
云盏是和摩拉克斯定过契的,她记得一清二楚。
她必须遵守璃月的规则,这也是契约的一部分。
所以在擅自打伤了黄金屋的守卫准备进去时,那股突然涌上来的契约之力让她猛然间顿住了。
因为,她“违规”了。
摩拉克斯……没死?
现在事情如何已然很明了。
“摩拉克斯,你是为了彻底摆脱我吗?”云盏定定的看着他。
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如千万年的幽深寒潭,却带上了不偏不倚的执着。
如果他说“是”,那她去蒙德生活。
——是为了摆脱我吗?
那里的风景好看,氛围也轻松。
——是为了摆脱我吗?
偶尔和巴巴托斯喝个酒也没什么不好。
——是为了摆脱我吗?
可是岩神只是看着她。
翼敏锐地注意到,钟离的手动了动,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最后只说:“不是。”
“云盏,等到此间事了——”
“算了吧。”
她垂下眼睑,骤然打断了他的话,“摩拉克斯,我此前一直想问你,在你的心里,我到底排在什么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