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意外参悟的某些事情,云盏的心情算不上太好。
在收拾好心情的第二天清晨,她的身体恢复了。
之前相当任性的孩子心性也就恢复了几分冷静,虽然她本性不变,但至少懂得收敛一二了。
而端坐在床边的云盏此刻的心情却不算太美妙。
她的脑海中乍然回想起了自己在一个半月前被孩子心性裹挟着说出来话。
【——我也最喜欢你。】
云盏:“……”
当时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回想起来,突然感觉言语都要滞涩了。
向来习惯空口造谣的她难得感到有点无所适从的……尴尬。
这种话……这种话……居然是她说得出口的???
此时,翼在外面敲了敲房门:“云盏大人,您醒了吗?”
“今天下午还要去岩神那里吗?”
云盏眼睫一颤。
“不去了。”她得给自己点时间缓缓。
翼有点茫然:“……啊?”
不过身为一个合格的下属,就是要对一切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不产生多余的好奇。
云盏没说缘由,他也不会那么没有眼力地凑上去询问。
而他那位恢复之后变得一反常态的主人也终于意识到——当初空口造谣说魈怕黑哭闹要帝君时,魈到底是什么心情了。
虽然她一个半月前,以孩童的身份言明的话语是实话而非胡诌,但是此时此刻,她依旧觉得有些许的不自在。
“翼,从今天开始,直到往后一个月,你都不要和我提摩拉克斯了。”云盏表情深沉地说。
翼茫然地想:是他们昨天闹了什么矛盾吗?
“是。”
但是云盏是个因为一时尴尬居然要缓那么久的人吗?
她不是。
虽然清晨起来的时候觉得还是一个月不要去见摩拉克斯比较好,但是上午过去,直到下午那个平常和摩拉克斯见面的点快要到了,云盏突然又想明白了。
什么不见面?摩拉克斯都没在意,她为什么要在意!
于是,才听闻云盏说一个月不要在她面前提摩拉克斯的翼便看到,当天下午,云盏还是出发了。
翼:“……”
所以说,现在是又和好了吗?
他不理解。
*
云盏见到了摩拉克斯。
对方似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已经恢复的身形,点头道了一声:“恭喜。”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好像没有投注多大的情绪,很快又转眼投入公务里。
看着他过于平静的反应,云盏突然生出一点微妙的不满。
“摩拉克斯。”她相当熟练地坐在他对面,直到他再度侧目,云盏才不怀好意地补充后话。
“……就一句恭喜?”
岩神思考片刻,看着她跃跃欲试的眼神,居然福至心灵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今你已经恢复,所以……不行。”他一动不动,拒绝地相当干脆。
云盏瞬间睁大眼睛:“我还没说要什么呢!”
摩拉克斯想着,她刚刚的眼神和之前每一次想要看他原型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他默了片刻,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那你想要什么?”
云盏想了想,“要不我们去绝云间玩玩吧?”
摩拉克斯:“为何突然想到要去绝云间?”
此前云盏更喜欢约的地方明明是璃月港熙熙攘攘的街道。
云盏想了想,说:“唔……因为想念绝云间轻松惬意的生活?”
摩拉克斯没有说话,但有的时候沉默就能表明态度了。
很显然,他并不相信。
毕竟云盏向来只往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凑,怎么可能会想念绝云间的生活呢?对于她来说,璃月港分明比绝云间要有吸引力的多。
“好吧。”在他的注视下,她有些底气不足,“其实是因为……我想去看看。”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点失落的尾音。
云盏的思绪想到阿念,那种不易察觉的慌乱便丝丝缕缕地由心底飘荡而出。
虽然从未言明,但是绝云间的仙人们已经和她建立了羁绊。
阿念的死亡让她的心情特别复杂。不知怎么的,当摩拉克斯问起要什么时,本来想说“去璃月港逛一逛”的,但她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众仙的样子。
于是生生改了口,突然又觉得去绝云间也不错。
摩拉克斯思忖片刻后,没有直接拒绝,只说:“两个时辰后我能腾得出时间。”
云盏便知道他要用两个时辰来处理案上堆放的事情。
不过……
云盏颇为惊讶:“你居然没有拒绝?”
摩拉克斯说:“绝云间我亦许久未去过了,偶尔与老友相聚,倒也无妨。”
好吧。
所以果然不是完全因为她啊。
云盏敛眸。
今天下午,云盏罕见地安静了整整两个时辰。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摩拉克斯的对面,一只手趁着头,一只手无意识地玩着一只茶杯,好像陷入了什么没有得到答案的思绪中,相当入神,也许还相当困扰。
——她就那么坐了两个时辰,直到摩拉克斯做完了今日的公务,她还没有回过神。
“走吧。”摩拉克斯说。
这句话落下,云盏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慢半拍地抬起头,她后知后觉地直起身体,恍然地与摩拉克斯离开了。
在去绝云间的路上,摩拉克斯状似不经意地问:“你难得入神,是在想何事?”
她很少能够如此入神,因为性格的原因,她总是能够以一种特别的态度对待所遇见的一切。
云盏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见她不愿意说,摩拉克斯也点到即止地收回了话头。
行至绝云间,因为摩拉克斯的到来,众仙终于肯面对云盏了。
理水分享了他新得到的一坛花酿,摩拉克斯手持酒盏,颇为赞叹:“色泽清亮、口感和香气也皆为上乘。”
理水得意道:“这可是我费了一番功夫才得到的,自然是极好的酒。”
“是吗?可是我尝不出来诶,真的很好吗?”
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刚刚还得意的理水瞬间黑了脸。
他转过头,冲着云盏的方向说:“你这个牛嚼牡丹的人怎么能欣赏的了!”
云盏那一杯他原是不想给的,但是不给又怕留云嘲笑他小气,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后,理水安慰自己:没关系,至少能让云盏折服。
一想到她为自己的酒酿惊叹的表情……理水必须得承认,他是有点期待在里面的。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人、这个人她直接一口灌没了啊!
就跟喝水似的一下子酒杯就见底了。
现在居然还说这种话……
他突然理解留云了。
正这么想着,理水眼角余光一瞥,就看见留云还没有隐藏好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理水:“……”
留云:“……”
摩拉克斯叹了口气。
“理水,我记得在几年前好像在你那里存放了一些酒,也是花酿。”摩拉克斯开口了,“把那些给云盏吧。”
云盏眼睛一亮:“真的?”
“你若是想要喝,送给你也无妨。”摩拉克斯说。不知道为什么一整个下午她的兴致都不高,且云盏恢复了原本的身形,也该送点礼物。
理水大惊失色:“帝君,你要送给云盏???”
她能欣赏的了好酒吗?这不是浪费吗?
理水:“你能品鉴得了酒吗?那些好酒送你就是暴殄天物!”
云盏一拍理水的肩膀,笑得相当灿烂,“行啦行啦,摩拉克斯都没在乎,你紧张什么?”
“快带我去取酒吧。”
等他们走后。
剩余的仙人面面相觑,神色诡异、欲言又止。
最后,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安然举杯细品的摩拉克斯身上。
摩拉克斯颇为疑惑:“怎么了?”
“那个,帝君……”留云犹豫了片刻,顶着诸位同僚想问又不敢问的表情出声了,“您对云盏是不是太好了一些?就是……唔……纵容?”
摩拉克斯举杯的手顿住了。
“……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