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突然,真的很突然。
从至冬回到须弥之后,流浪者开始为草神做事。
旅行者已经离开了须弥,而流浪者在工作之余,也被草神半忽悠着进了教令院,开始漫漫学习路。
据说让纳西妲把他塞进学院的契机则是——听到几个学者在讨论踏鞴砂的历史,作为亲历者,他觉得他们的观点有误,于是亲自写了几篇论文反驳。
没想到因为言语犀利角度刁钻又蕴含丰富,许多教令院学者都以为他是什么因论派的天才学生,于是纳西妲干脆将错就错,把他登记成了教令院因论派的学生。
登记的名字还是相当朴实无华的——阿帽。
千夏听闻这件事时,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
流浪者扑过来,半带着懊恼地伸出手,一把扯了扯她的脸颊,怨念颇深地说:“不许笑。”
千夏举起双手表示认输:“好好好,我不笑了,真的……阿帽同学。噗。”
人偶:“……”
于是第二天,千夏就听说阿帽同学奋起反抗,让草神把给他取的名字给改了。
改回了“白”。
但即便如此,每次他路过教令院一些学生时……
“阿帽学长,早上好呀!”
“阿帽学长,两天后有一个知论派新秀的演讲,你要去听吗?”
“千夏小姐,你和阿帽学长今天也去道成林吗?”
流浪者:“……”
总而言之,即便是改了名字,很多人路过他也只会喊“阿帽”。
被抗议过后,纳西妲无奈摊手:“没办法,毕竟你之前写的那几篇论文是真的很精彩,大家都记住了那个署名了。”
时间一久,即便心里对这个蠢名字嫌弃地要命,但是他居然已经有点习惯了。
……真是致命的适应性。
他是个敬业勤恳的人偶,即便只是在教令院挂名,也会努力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然而,教令院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提瓦特第一高等学府……学习压力大不大,懂的都懂。
于是千夏经常给自家熬夜写论文的人偶查找资料。一边查,一边看着眉头紧皱的人偶,只庆幸自己不用学习。
偶尔去看望纳西妲时,这位智慧的神明还颇为苦恼地说:“千夏平常会不会觉得无聊呢?要不要也来教令——”
“不了不了,谢谢你的美意。”千夏的表情瞬间惊恐,她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完全不认为须弥的生活无聊。
纳西妲这才遗憾放弃。
千夏舒了口气。
她想:……挑灯夜读的事情她干不了。她只是一个吸血鬼罢了,她能做些什么呢?
流浪者则一把拉住了千夏的手,态度颇为霸道地回绝:“不必了,千夏的精力只能给我查查资料罢了。”
纳西妲神色思索:“你真的这样想?”
在她的注视下,流浪者的表情慢慢变得不自然,但就是没有回答。
*
须弥的学业压力,对于年近五百岁的,辗转各国还做过多年愚人众社畜的人偶来说本该不算什么。
一般学生应该完成的任务,应该学习的课业 ,应该发表的论文数目……他全部达到了,质量上还是当之无愧的优秀。
按照流浪者原本的计划,他对千夏说:“我打算用三年修完全部课程。”
这样他也能闲下不少时间来。
然而——
后来课程是修完了,毕业也顺利毕业了,但是流浪者却依旧没能如愿放松下来。
千夏永远都记得那一天,自己的人偶在一个清晨从床上坐起,他身上疯狂了一夜的痕迹顿时从滑落的被子下显现出来,但是人偶完全没有往日里愉悦的心情。
她也跟着坐起身,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慵懒地半眯着眼睛,问:“怎么了?”
人偶手上还拿着虚空终端,看着上面最新的消息,他一动不动地呆住了。
人偶喃喃:“小吉祥草王说,觉得我对于历史的研究很不错,以后要亲自审阅我的论文,她认为通过了再发表。”
看着眼神无光的爱人,千夏倒吸一口凉气。
“要不,我们明天就离开须弥,去蒙德放松一下吧?”她提议说。
但提议归提议,人偶果不其然拒绝了。
“不行……”他颇有几分头疼,“我答应了小吉祥草王,要为她解决一些须弥的事情。”
那些事情不是能摆在明面上讲的……须弥的发展逐渐平稳,却仍旧有不安定的因素存在。
他们都知道纳西妲这样做是出于好意——希望他能够多接触一些人,多感受一下不一样的世界。
也正因为是出于好意,流浪者才觉得拒绝是件棘手的事情。
千夏憋着笑安慰他:“没关系,顺其自然吧。”
但人偶听出了她话语里的笑意。
流浪者转过头,带着一点报复的小心思,一把含住了她的耳尖,“不许笑我。”
小吸血鬼浑身一颤。
敏感脆弱的耳尖感受着爱人的唇舌留下的热度,就像一股电流逐渐麻痹了全身。
千夏语调都不稳了:“……好过分。”她不过是笑了一下,至于吗?
人偶的眼里终于染上了笑意,他含含糊糊地应声:“惩罚。”
——好吧。
千夏纵容地想:谁让他是自己的恋人呢?
偶尔任性一点也是没办法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