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所出的一对双生男孩白以璧,白以珺更是以十岁之龄,就被送去了京郊的开云书院寄宿求学,这一回他们也未曾得假回来。
忠勇侯府正经的主子不算多,温如玉早在一开始踏入这府中时便意识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如今短短几天里换了身份,她从寄人篱下的表姑娘一跃而成了其中之一,甚至细究起来,作为正经的侯夫人,她的身份高得仅在老夫人之下。
不过这高也是虚高,她虽事急从权地进了门给侯爷冲喜,但身上还有三年孝期,定然无法诞育子嗣以在侯府立足,也无法接手这侯府的内宅管家之权。
而侯爷这身体虽说好生将养迟早会恢复如初,但谁知道何时能恢复,又能恢复到何种地位,届时是否还能如以往那般出征掌兵,也是一个大问题。
这世道对女子尤为艰难,缠在她身上的枷锁太多,而她作为一介孤女能做的却太少,温如玉走回这侯府主院之时,只要一想起那要调查父母兄长死因真相的任务,就不免有些头疼。
她去福善院老夫人那请安一趟,回来后,身后却不止如去时般只跟了玲珑和琉璃两个丫鬟,临走前老夫人在她手下拨了静丹和清芬两个作为侯府家生子的丫鬟过来给她。
似是怕温如玉见了侯府其他主子前呼后拥对此而心生不满,老夫人还特意朝她解释道,主院不比侯府其他地方,平日里也不允别的院伺候的丫鬟小厮靠近。
更何况如今侯爷伤重未愈,她又是戴孝之身,更需静养,因此侯夫人原本应配备的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若干小丫鬟等便等日后她出了孝期之后,再由她亲自来挑而补上。
温如玉对此并无异议,今早从那侯府的主院里出来时,她便觉得静得不行,估计那位侯爷也不是什么爱热闹之人,她也没必要非得在他刚醒过来这时招他的眼。
更何况不知是否是存了补偿心理的缘故,老夫人这祖母当的,当真是对她极为宽宏,除了以上所提的这些外,她还特意吩咐她不必日日晨昏定省,只需初一十五上她那福善院请安即可。
虽她为表孝心,还是得隔三差五去上一趟,但老夫人所提出的这一点却让她身上的负担骤然减轻了不少,可以将主要的心力放在刚从鬼门关里捡了条命回来的白以琢身上。
还有……给她那已逝的一家人念佛守孝。
带着她们一同回到了主院的东厢房后,温如玉当即便走进了内间,吩咐琉璃和玲珑替她将这一袭喜庆的装扮换下,而后素面朝天地着了一身白色的衣裙。
当她从里走出端坐在外间上首,抿了口置于旁边的清茶,才抬眼细细打量了面前垂首恭敬地站得笔直的静丹和清芬一眼。
她们二人眉目清秀,但气质上却都极为内敛,一看便知老夫人赐她们二人下来,只有为她分忧,而非为侯爷分忧之意。
温如玉轻咳了一声后,便对她们二人道:“你们是老夫人所赐,名姓我也就不……不同你们更改了,只不过跟着我,你们还得有好几年的苦日子得挨。”
“奴婢不怕苦,但凭夫人差使。”静丹和清芬闻言,都不待温如玉再说其他劝退之语,便躬身朝她福了一礼,表衷心道。
跟着这新入门的夫人虽会苦,但又何尝不是一场豪赌,老夫人昨日选人之时,她们皆为毛遂自荐而被选中,头脑自是清醒得很。
莫说夫人日后是否会得侯爷的看重,就凭她冲喜而来后,侯爷他也随之从鬼门关跨了过来这一点,只要夫人她不是蠢人,那么在这忠勇侯府之中,无论如何也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温如玉看着她们的表态,唇角微勾,让她们起身后便吩咐她们先跟着玲珑熟悉一下在她身边做事所需要注意的点,而后再由玲珑安排她们几人各自的分工。
玲珑归置好那些见面礼后,便领命将她们几人都带了出去,贴心地给一早起来便始终提着心,把自己伪装成大人模样的温如玉,留下了她所急需的个人独处的空间。
她们掩上房门离开后,温如玉便长舒了一口气,闭目假寐了起来。
就今日所看这忠勇侯府中各人对她而言还算和善,但日久才能见人心,究竟是掉进了福窝还是被坑进了虎穴,还得再多看看才能知晓。
如今父母兄长皆亡的她再也不能如同以前在家时一般,只需撒撒娇便有人替她谋算好前程,甚至恨不能走的每一步路都替她铺平,她只能靠她自己。
温如玉想起家人后不自觉地红了眼眶,但却没放纵自己持续沉浸于伤感之中,在心底替他们念了遍往生咒后,便打起精神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她现在已经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彻彻底底地绑定在一起了,她也该成熟起来,去为了她日后的生存条件而做点事情了。
玲珑候在门口,见温如玉打开房门走出来之后,朝她投来的眼神里满是关切之色。
还好有玲珑和琉璃二人在,她还不算孤身一人留在了这偌大又陌生的忠勇侯府之中,温如玉见状心底一暖,朝玲珑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之后,便开口道:“我们现在去看看侯爷。”
“是。”玲珑闻言应了声后,看着温如玉这好似刮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的模样,下意识地便上前扶住了她的小臂,一肢体接触之下,玲珑只觉得她的体温低得惊人,不由得便皱起了眉。
“我无事。”温如玉看着玲珑面露难色,似是要劝她回去休息的模样,直接开口宽慰道。
玲珑见温如玉不似强撑着的模样,也没有开口劝阻于她,便将手松开,跟在了温如玉的身后,随她一同走到了侯爷的房门之外。
只不过此时房外明面上无侍从看守,她们在门外站定之时,房内传来了清脆的瓷器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