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娘娘与摄政王确实如同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一般一条心,否则今日摄政王插手慈宁宫之事,定然不能善了。
届时他们这一群作为太后娘娘的人,但对摄政王的吩咐也没少听的宫人,日后在太后那里恐怕便再也讨不到什么好。
知晓了这么多太后和摄政王之间的秘辛,兰叶感觉自己就如同在万丈高的悬崖边上走细线般,一不小心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除非……除非有朝一日,太后和摄政王当真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她才不至于如此的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太后与摄政王闹翻,亦或者便冒出些人来指控于他们二人之间的私情。
兰叶作为如今太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简直要为太后和摄政王之间的事操碎了心,但温如玉对此却丝毫不担心,因为她心底知晓,在自己回宫后的几剂猛药之下,萧泽逸的动作定然会加快不少。
而她亦然,她所等的那一天,不会远了。
如温如玉所料,自那日后,萧泽逸似乎突然间变得忙碌了起来,他虽依旧恨不能时时刻刻黏在她的身边,但留宿于慈宁宫的频率却远不及在护国寺之时。
而且于他留宿之时,往往也纵欲时少,温存时居多。
温如玉对此并无异议,只是也在暗中推波助澜了几把,她此时明面上的身份,有些话还当真好说,有些事还当真好做,尤其是在与曹公公的商谈之中。
“娘娘毕竟是陛下名义上的嫡母,还望娘娘是守诺之人。”在温如玉例行探望小皇帝之时,她与曹公公挑明话后,又拉扯了好几番才终于谈妥,曹公公送她出门前,如释重负地道。
“自然。”温如玉满面诚恳地应道:“摄政王那边,交由哀家去谈便是。”
“多谢娘娘。”曹公公躬身朝温如玉行了一礼,而后便立在了原地,平静地目送她上了太后的仪驾。
形势比人强,哪怕他知晓这一切对先帝来说实在是打脸,但死人总得给活人让路,对于陛下而言,皇位这烫手山芋丢出去,或许只有落到太后手里,才能得个安稳的结局。
曹公公回到小皇帝的寝殿后,看着他在睡梦中无忧无虑的模样,感叹道:“唉,老奴命苦的陛下,或许过不了多久,老奴便再也无法这样唤你了。”
“不过不怕,无论陛下日后是什么身份,老奴拼了这身老骨头,也会为陛下拼出条路来,护陛下周全。”
曹公公说着说着,眼眶便不由得变得有些湿润了起来,而在小皇帝翻了个身,将那小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甚至还冲着他甜甜地一笑之后,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至少还有路能走,至少他还能陪陛下一程,哪怕如谢太医所言,陛下他本就不长的一辈子里,都将如同稚儿一般度过,那又如何呢?
这厢曹公公和小皇帝不是祖孙,但胜似祖孙地主仆情深,而那厢温如玉端坐在回慈宁宫的仪驾上时,却颇有几分头疼。
曹公公欲在陛下禅位后,带陛下离京,这点与摄政王怎么谈都谈不拢,可她却将之应了下来,届时萧泽逸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还不知该怎么找她闹。
温如玉以拇指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可直到回到了慈宁宫后,也没有好受多少,反倒一路走来,好像还被颠簸得又多上了几分反胃之感。
当满桌的午食摆在她的面前时,也没有激起她的半分食欲,温如玉连筷子都没有执起,便神情恹恹地吩咐人将这些一应撤了下去,而后便回了寝殿的内间稍作休息。
谁知这一休息,刚闭上眼没躺多久,温如玉她便陷入了沉眠,又做起了那个无边天际的梦,只不过这一回的梦好似做得长上了一些。
隐隐约约间,她好似见了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在距她很远的地方如松如柏般笔直地站着,只不过当她想凑近细看一番之时,头却无端地变得疼了起来,让她不由得紧蹙着眉。
此时的她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于梦境之中,但却怎么想睁开眼,却都睁不开,好像怎么也醒不过来。
可当她心中愈发焦虑之时,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额边被略带有薄茧的手指轻柔地按压着,让她心底那莫名的情绪逐渐平稳,紧蹙的眉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温如玉这一觉睡了许久,待她醒过来时,萧泽逸正将她拥在怀里,指腹还在替她轻揉着头脑两边的穴位。
温如玉见状那颗自诩冷硬的心顿时软得不像话,一时间竟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就这么抱着他,待在他的怀里,直到地老天荒。
萧泽逸知她定是做了噩梦,才会显露出这般娇态,于是一边调整了一下姿势,一边轻抚着温如玉的脊背,好让她变得好受一些。
此时的萧泽逸脸上的神色温柔极了,若是让他麾下的将士,亦或者是朝堂中的同僚见了,恐怕压根就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之人是那个有玉面阎王之称的摄政王。
温如玉在萧泽逸极具耐性的安抚下,终于全然恢复了过来,只是好像还是对他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之感一般,只想贴在他的身上。
“泽逸,你今日下午怎么都有时间过来我这里呀?”
久睡刚醒的温如玉话音里,半点没有平日里的那种端庄持重的平稳与淡定,那堪称罕见的语气词和那上扬的尾调一拖,更是像沁着蜜一般,让萧泽逸一听便酥了半边身子。
“玉儿,现在可不是下午了。”萧泽逸闻言有些无奈地伸手揉了揉温如玉的头,而后一边以手作梳,替她梳理着那一头秀发,一边开口道。
“我竟睡了这般久?”温如玉闻言诧异得瞪大了双眼,而后便下意识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果然入眼的是一片黑沉之色。
她动作得突然,幸好萧泽逸眼疾手快地及时在她转头前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这才没扯到她半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