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萧泽逸,温如玉瞪了他一眼,暗自庆幸自己此时没让身边伺候的人跟进来后,才转身关了房门,掩去了他们二人的身形。
“摄政王,你这可真是有够大胆的。”这护国寺的禅房中也不知隔音效果如何,温如玉刻意压低了声音走到萧泽逸身旁道。
“娘娘放心,微臣待无人时方才从窗口翻入,方才所站之位也是从外往里看的一个死角,必不会让娘娘在不欲让你我之间的关系为他人所知的情况下,对此事而感到为难。”萧泽逸闻言开口解释道。
本来他也不欲就这么着急忙慌地紧随太后的脚步出现在此地,但人总有些情难自禁之时,他随百官在宫门外为太后践行后便回了摄政王府处理公务,可那熟悉至极的字一个个的都仿佛在他的眼前旋转着飘般丝毫不入脑。
也不知太后此时可曾到了护国寺?不知那的斋饭她可还用得香?不知那护国寺的简陋禅房她可还住得惯?不知……
太多有关于太后的惦记充斥着萧泽逸的脑海,他略微挣扎了一下,强撑着批过了几本折子后,便决定放过自己,悄悄到那护国寺中看上一眼太后的境况便离去。
可谁知一到护国寺他就见了太后好似有些不大舒服般,面露疲惫之色的模样,于是也功夫没顾及其他,就这么在太后回房后,兀地在她的面前现了身。
萧泽逸没多说其他废话,朝温如玉解释完后便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安置到了床上,柔声道:“微臣此时前来本便不是为的打扰于太后娘娘,只为一解相思之愁,娘娘本欲休息了便直接休息便是,不必顾及微臣。”
温如玉的头脑确实还有些昏沉,听了他这话后道了句“那你自便”后,就直接闭上了眼准备入眠。
不过她刚闭上眼没多久,就感觉到两只略带薄茧的拇指搭在了她头脑的两侧,轻轻地为她揉着,极大地缓解了她此时头脑发胀之感。
太后呼吸渐沉,萧泽逸直到等到她熟睡后,才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他在她的额头间印了个轻吻,而后就这么什么也不干地静坐在床边,凝神看着她的睡颜。
陷入沉眠的太后好似终于摆脱了头昏脑涨的困扰,眉间不再轻蹙,像个不知世事的孩童般,眉宇间全然不带一丝愁绪。
此时的她与其他任何时候相较起来,都有很大的不同,却依然对萧泽逸有着堪称致命的吸引力,他好似怎么看也看不够般,就这么坐在一旁,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描摹着她的五官。
待温如玉醒过来之后,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萧泽逸满脸痴迷地看着自己的模样,不过他这模样也就只显露了一瞬。
当她稍微醒了醒神定睛再看时,只见他嘴边挂起了浅笑,这痴迷得近乎偏执的神色立马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不见,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样子。
“太后现下可曾感觉好点了?”萧泽逸眼底满是关怀之色地一边伺候着温如玉起身,一边开口问道。
没想到摄政王他还如此放得下身段,温如玉对他熟练扶自己起身,替自己穿上外衣的动作有些诧异,亦有些不大好意思,于是轻咳了一声后才开口回道:“稍事休息后,哀家已感觉好多了。”
“那微臣便放心了。”萧泽逸似是松了口气道:“不知太后在此陋室可还待得惯?这苦修也不过是挂个名头,若太后呆不惯的话……”
“不必麻烦。”温如玉闻言摇了摇头道:“此处环境已属不错,与我曾在帝师府的院子相比也不逞多让,没什么呆不惯的。”
萧泽逸听了温如玉这话后不由得紧蹙着眉,对温咏善更起了几分不满之意地朝她开口问道:“你不是温咏善独女吗?院子怎的会是和寺院这简陋的禅房相差无几,他就是这样苛待于你的?”
温如玉听了萧泽逸这一连串吐露出来的问题,不由得掩唇笑出了声,牵住他的手道:“他对我管束虽严苛,但在这等衣食住行上也确实并未亏待于我。”
“只不过是他要那清流之名,帝师府一应皆简朴罢了,你又不是不知他对名声看得有多重,对此应当也在意料之中才对。”
萧泽逸听了这话之后微叹了口气,满眼心疼地对温如玉道:“只是苦了娘娘幼时随这伪君子过的这等日子。”
“得了,不过是无锦衣玉食养着罢了,也着实称不上什么苦日子。”温如玉打断了萧泽逸的煽情之语道:“哪怕是名义上苦修,但大面上还是不要出差错的好,摄政王可莫要给哀家添乱。”
“微臣哪敢。”萧泽逸那只被牵住的手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将她的手攥紧了两分,颇有几分委屈地道:“娘娘你自己说,这些日子微臣所办之事,可有哪件是违逆了娘娘意愿之举?”
“那倒是没有。”温如玉思索了一番之后,发觉萧泽逸他当真称得上是对自己百依百顺,无论是拜托他给孙家外祖父母递信,还是平日里那些取书放书的琐事,他都好似极为乐在其中一般,皆依她所言而办。
更重要的是,他从未主动对她做出过什么逾矩之举,每每有何更深一步的亲近之举,也都总是她起的头,他才敢对她更放肆上这么一点。
摄政王他出身草莽,面上虽修成了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其内里的匪气没丢,无论是观其史书上的批注,还是看其行事,皆可发现他软手段之下那强硬霸道的底色。
可在她的面前时,他除了刚开始二人对峙时所见的那两面外,便再未露出丝毫那霸道的性情。
而且许是身边亲近之人皆没留住的缘故,他还好似极其缺乏安全感一般,对她的每一个皱眉都紧张不已,好像生怕她对他起了不喜之意。
而最让温如玉无奈的是,他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惯爱撒娇,总是让她心软不已,总觉得自己该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