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曾经敌军派人对他使美人计的时候,那美人不是太后,萧泽逸思索了一番后不由得暗自庆幸道,不然那后果可当真不堪设想。
他与太后之间,自他先动心的那刻起,他在她的面前就自然而然地落入了下风,就今日交锋一看则更是如此。
哪怕他暗戳戳尝试过几次,但这一切的小心思都好像在太后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利眼下无所遁形,让他丝毫无法掌控在这段关系中的主动权。
不过无碍,全天下估计也就只有他这个乱臣贼子胆敢肖想太后娘娘,且他绝计不会让她身边有第二个他这样的人出现。
无论如何,她都只会是自己的,萧泽逸在心底暗自发狠道。
他知晓她到底要什么,而这东西先帝给不了,她的父亲给不了,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估计都给不了,哪怕相遇的时间太晚,但只有他们二人才配称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先帝那个短命鬼,呵!
太后她此时不愿成全他的心思,但日后他将足够的诚意捧到她的面前时,她却未必不会乐于成全。
虽刚分离不久,但一闲下来时,太后那一颦一笑,哪怕是自厌时的阴郁和送客时的坏脸色,也都频频在他的脑海中轮番出现,让他不由得想不管不顾地再去见上她一面。
可是不能,今日刚惹恼了人被出言赶走,若是再度毫无准备,毫无诚意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恐怕只会更惹了她的厌弃,还是先将她所提的出宫待一段时日一事办好再说吧。
不急,也不能急。
越是对世间绝无仅有的珍爱之人,就越要有耐性,萧泽逸在心底不断地告诫着自己,窗外秋风又起,但他身上那绵绵不绝的相思却未曾被吹散一丝。
此时的萧泽逸情场上虽不大得意,但总的来说却稳坐钓鱼台。
这段时间以来,小皇帝的身体没指望一事,在他所派之人的煽风点火之下,该知道的一个不少都知道得差不多了,甚至民间也多了不少小道消息,人心惶惶不外如是。
不过以帝师为首的那群保皇派也不是吃素的,在消息确实无法再继续封锁下去时,便直接破釜沉舟,将小皇帝如今的身体状况公之于众,并挂了皇榜重金悬赏,试图将天下名医汇于京城为小皇帝诊治。
此皇榜一挂,天下哗然,尤其是在医者一界,整个大赵境内,只要对自己的医术稍有点自信的行医之人,一得了消息便马上收拾了行李,包袱款款地往京城行去。
毕竟自己万一对皇帝的病有一二医治之法,自然能就此名扬天下,若是不能,那京城也必定名医云集,若能与他人讨教一二,对自己的医术也大有裨益。
小皇帝之病一公告天下,不仅让京城就这么极其迅速地成了医者间的圣地,而且亦让人心浮动的官员们迅速冷静了下来,尤其是那些并不是那么坚定的保皇派。
若这一消息并未公开,只是大家私底下揣测时,他们暗中有接触旁的势力倒是正常,但若是在如今这等皇室尚存一线生机的情况下反水,倒是让人觉得不忠不义非可用之人,反倒不那么妙了。
朝堂中又恢复成了原来消息未曾爆出来前时的平衡,只不过这一平衡愈发微妙,无数双眼睛都在死盯着那小皇帝的乾清宫。
而乾清宫内的曹公公,也因此愈发忙碌的起来,从甄选医者,到斟酌是否用药,再到封锁小皇帝的真实消息等,全都离不开他亲自盯着。
当温如玉再度见到他时,发现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他面上的憔悴之色愈发明显,看起来又苍老了不少,心底也颇有几分感慨。
她不过是因为任务要护着小皇帝寿终正寝才对其多关心了几分,而眼前之人却是将他看得比自己还要重上不知道多少。
当温如玉例行关心完小皇帝的身体,得知他有所好转但好转的程度不大时,不由得叹了口气,而后对着曹公公宽慰道:“大赵许多暂居于较偏远之地的医者此刻尚未赶到京城,陛下的身体好生养着,定能等到对此有办法之人。”
“曹公公暂且放宽心,尤其要珍重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地看着陛下长大。”
“老奴多谢太后娘娘挂怀。”曹公公闻言看着温如玉眼底满是纯然的关怀,心底一暖,朝她郑重地行了个礼道。
当所有人都在盘算着如何从他手中谋得一些东西时,太后还是第一个看起来比较真心地关心陛下和他之人,哪怕是如此简单之语,也唯有她才当真在此等情况下说了出来。
他又何曾不知晓这段时日随陛下身体状况爆出去,朝堂暂且又恢复了平衡,但这也只不过是如同饮鸩止渴般,暂且维系了表面上所展现出来的虚假平静罢了。
若陛下之病日后能真的有所好转倒也罢了,倘若一直不能的话,只怕性命能否保住都是个问题。
此时有他护着,但他的年纪到底大了,日后……
在送走温如玉后,曹公公又再度陷入了更深的忧虑之中,毕竟迄今为止民间所来的医者确实还无一人的医术超过了给陛下诊出这一问题的谢太医。
而谢太医一早便断言,陛下天生痴愚,智力日后再年长也不过三岁小儿,且活不过及冠之年,若将天材地宝堆积好生养着,估计最多也就是续命几年,也绝计无法诞育子嗣。
倘若日后揭皇榜之人也再无医术超越谢太医之人,那可当真是天要亡赵氏皇族,非人力所能扭转。
留给他的时间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了,若这两三年里,陛下的身体还是没有任何希望的话,那这皇位必然要改姓。
只不过,曹公公看着眼前睡得安然的小皇帝,暗自在心底发了狠。
哪怕日后走到了最糟糕的那一步,这皇位再也无法保住,要将其拱手让出去,那他也绝不会让其落在一个对小皇帝有恶意之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