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温如玉闻言轻叹了口气,而后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感慨地道:“非哀家绝情之故,而是这世道对女子而言实在太过严苛。”
萧泽逸侧耳细听着温如玉娓娓道来的话语时,眉眼微凝,似乎恨不能将她口中所吐露出的每一个字都当成一段话来解读般神色严肃。
让温如玉抬眸瞧见这一幕,欲要接着往下讲时,都不由得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更加柔和了几分道:“你清楚哀家的处境,哀家亦清楚你的鸿鹄之志,可横在你我二人之间的东西太多。”
“多到除了那点子微不足道的情意之外,几乎全都是阻碍,这让哀家如何有能力成全,又如何敢成全?更何况世间男子多薄情,摄政王此时的心思或许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若……”
“太后就这般小瞧微臣的心意?”原本萧泽逸听了温如玉提到他们二者之间有那么哪怕一点微不足道的情意时,哪怕语境不对,他还暗自有几分窃喜,觉得她对自己或许也有那么些许的动心。
可随着温如玉这一句句话地说下去,却让他的心听得越来越冷了起来,等到她说起他的心思或许不过是一时兴起时,更是忍不住开口打断道。
“微臣的后院迄今为止并未有任何女子的存在,太后应当知晓微臣并非那种滥情之人才对,更何况横在你我之间的阻碍再多,但以微臣的手段也足以将其一一移开,太后何必不给微臣一个机会,试上一试呢?”
“哀家自是知晓摄政王此刻的真心,但……”温如玉闻言脸色丝毫未变,只是淡淡地道:“小皇帝身体之事一出,哀家的好父亲说不定都会在众之矢的之下落败成为弃子,更遑论我这一傀儡太后?”
“好话谁都会说,可如今的我手里更是无任何筹码,在你面前也只会愈发势弱,你让我怎么敢赌你对我那不知从何起,又会维系到何时的虚无缥缈的情意呢?”
“呵,此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孽缘,届时倘若有变,我又能落得个什么好呢?”温如玉嗤笑了一声,越说身上的气息越低落,板着脸又给自己设想了愈发凄然的以后道。
“说不准在不甘心之下,还会被折了这一身无甚用的傲骨,比起如今这般高高在上地困死于这深宫之中还要多上几分恨与怨。”
萧泽逸看着站在他不远处的温如玉脊背虽一如既往地挺得笔直,但那双原本灵动的杏眸眼底却仿佛被遮天的乌云掩盖住了般,黑沉得吓人。
而她周身那愈发浓厚的郁气更是逐渐将她整个人吞噬了进去,甚至显而易见地让她身上起了一股强烈的厌世之感。
温如玉此刻那仿佛对这人世间没什么留恋的样子时,顿时让萧泽逸慌了神,心底不知所措与怜惜之意骤起,将那原本被顿然拒绝的冷意驱逐得一干二净。
萧泽逸此时仿佛像是生怕唐突了眼前之人般,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有些讷讷不敢言,想要做些什么,又有几分瞻前顾后不敢做。
这等纠结无力之感,在他决定是否要入伍讨口饭吃时没有出现,在他决定挂帅刚大败的镇北军时没有出现,在他决定是否要率兵入京勤王时没有出现,在他做各种重大的决定时都通通都没有出现,可谁知反倒是在现在……
萧泽逸此时想靠近又怕靠近的样子,被温如玉丝毫未曾错过地纳入了眼底,对他此时的情意究竟有几分心底也渐明,只不过她的面上丝毫不显,依旧维持着那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萧泽逸到底是靠自己独自打拼到如今这一地步的摄政王,方才虽看着温如玉不大对的状态慌了神,但却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缓了过来。
他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慢慢地试探着靠近温如玉,见她对他这一行为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后,才略松了一口气。
萧泽逸走到温如玉身边站定后,强压下自己心底欲将她揽入怀中好生安慰一番的心思,本想牵起她的手告诉她自己会一直都在,一如此时。
可他手伸到一半,却又忐忑得甚至不敢触碰到半点她的肌肤,只好临时将那只悬在半空中的顿了一下的手往下移了稍许,拽住她宽大的袖边轻轻晃了晃,试图将她从那种自厌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萧泽逸看着温如玉因自己的动作而皱起了眉,随后低头紧紧盯着他牵住她衣袖的那处时,虽有些不悦,但又好像重新拥有了喜怒哀乐,重新染上了人气的模样,顿时不再那么地忐忑。
于是嘴角便下意识地勾起了抹笑意,不自觉地柔和了自己的神色,顺着温如玉之前的话说道:“太后娘娘所言甚是。”
他松开了温如玉的袖子,往后大撤了一步,郑重地朝温如玉行了一个大礼,道歉道:“好话谁都会说,但日后如何谁也料不准,今日是萧某准备不足,唐突太后娘娘了。”
“摄政王心底知晓便好。”温如玉闻言闭了下眼,再度睁开时,面上又挂起了抹假笑,恢复成了她以示外人时的那副温和端庄,凤仪天下的模样。
萧泽逸见状顿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就像是突然说开了不再越界,一切归于原位般被拉得愈远,于是心底一哽道:“太后娘娘莫急,且听微臣将话说完。”
“微臣不会在三言两语之间就如此轻易地放弃,今日微臣准备得不足,却着不代表日后亦准备不足,而娘娘心底的思虑,此遭一谈,微臣也彻底明,娘娘又怎知微臣拿不出让您满意的诚意呢?”
“呵,摄政王。”温如玉嘴边的笑随着这声嗤笑变得愈发假了起来,她皮笑肉不笑地提了个高难度的要求刁难道:“别再说得比做得好听了。”
“若要让哀家看到你的诚意,旁的先不提,哀家自入宫以来就未曾再出去过,你若能让哀家在宫外待上一段时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