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矮脚虎王英,身后第一伙人出现并自称是承缉郎时,他还有些慌。
后来发现这伙人既无马匹,又追不上他,当即放心不少。
等第二伙人骑着马追上来的时候,他才紧张起来,不过也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眼见前方就是一片小树林,在对方追上他之前,王英自认为有把握能遁入林中。
到时候,他不信还有谁可以把他留下。
然而,就在王英信心满满之时,他蓦然发觉,身后一直纷乱的脚步声、马蹄声中,又响起了一道古怪的啸声。
这啸声十分尖锐,直往脑中钻,让人非常不舒服。
且由远及近,飞快向他逼近。
王英愕然回头,但见一股气浪裹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径直向自己撞来。
不及反应,这身影就已及身。
“砰!”
一声闷响,王英感觉自己就像被千百头疯牛踩过一般,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痛。
随后,大地远去,自己竟然飞到了半空之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王英瞬间失去了知觉,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远远吊在后面的陈墨等人看呆了。
从史大郎纵马超过他们开始,一众人等其实已然放弃,陆陆续续停了下来。
没想到的是,陈骥还在狂奔。
更没想到的是,陈骥跑着跑着,突然就像被蜂子蛰过似的疯跑起来。
不,就是真被蜂子蛰了,也没他跑得那么快。
瞬间超过了骑着马的史大郎,硬生生虎口夺食,将那银贼像破麻袋一般撞飞,再也动弹不得。
跑得快也就算了,还带着异像。
烈日下的石板路他们都见过,被晒得发烫的石头热浪滚滚,能将周围的景象弄得扭曲模糊。
疯跑起来的陈骥更甚,气浪在他身周翻滚蒸腾,弄得他整个人隐隐绰绰,不似真人。
恍惚中,还有若隐若现的啸声。
众人听的不算真切,但史大郎的那匹马受惊后跑开却是真的,这会儿都还离着老远呢。
还有张家庄的那几条狗,本来都快追上他们了。
却被陈骥疯跑起来的动静吓得四散逃离,张家庄的人此时还没赶上来,就是在忙着安抚这些牲畜。
“三郎哥哥好厉害!”李袖萝眼里转着圈圈。
“叔父,这是怎么回事儿?”陈墨冷静些。
一直发着呆的李啸林回过神来,激动得脸色发红,气也不喘了,狂喜中不住念叨:
“三郎啊三郎,想不到被你练成了。”
“爹,你说甚,三郎哥哥练成什么了?”李袖萝一脸好奇。
“三郎练成什么先不提,只是他既然有这身手,干嘛不早些使出来把人抓了?”
陈墨有些抱怨。
“你懂个甚!”李啸林一瞪眼,“三郎这叫引蛇出洞,嗯,不太贴切。
哎呀,不管了,总之,依我看来,三郎隐瞒实力,最后才爆发,就是为了一鸣惊人,重塑咱陈家庄的威名。
你们都想想,在城门口,当着这么些人,最后关头从史大郎手底下虎口夺食。
既踩着张家庄立了威,又警告了那些觊觎咱陈家庄的人,一举数得,可谓是用心良苦。”
“原来如此,是我见识浅了。”陈墨恍然大悟,“那叔父你能不能说说,三郎到底练成了什么?”
“去去去,正事儿要紧,等会儿再和你们细说。”
李啸林扒拉开围过来的晚辈们:
“墨哥儿,你去把那银贼拿下,动作快些,别让人捡了便宜。”
说罢,指了指还在呆愣中的扈三娘,“三娘也跟着去,顺便验下身份。”
“是,啸林叔。”扈三娘摇摇头,清醒过来,弄明白自己的事儿后,随即有些担心:
“要是张家庄来要人该如何应对,会不会冲突?”
“谅他们也不敢!”李啸林有些不屑,“三娘,时日长了你就知道,张家庄没那胆子。”
扈三娘‘哦’了一声,跟着陈墨快步去了。
李啸林又点了点武大和武二,“赶紧的,你们俩去附近弄些树干枝条回来,做副担架,三郎那一撞,那贼厮即便不死,也多半动弹不得,想要去县衙交差,还得抬着他。”
武大也不说话,点头抱手,带着懵里懵懂的武二去了。
“走,乖女,咱俩看看三郎去。”
李啸林招呼一声,小跑了几步,发现自己体力未复,想想也不着急,干脆缓步而行。
“爹!”李袖萝在旁边紧紧跟着,每一步还是那么沉重,语气有些不满:
“三郎哥哥到底练成什么了,你还不快些跟我说说。”
“爹这就说。”
面对女儿,李啸林永远和蔼可亲:
“你伯父生前曾经抓到过一个独行大盗,从他身上得了一个叫做‘龙游术’的手抄本,袖萝你可还记得?”
李袖萝茫然摇头。
“再想想。”李啸林很有耐心,“你伯父给大伙儿都看过的。
当时他说过,练这玩意儿,的确可以强健腿脚,提纵奔跑时能快上一些。
但想要达到书中所说的成效,几无可能。
那大盗还被他取笑来着,说这厮视若珍宝的龙游术,只是没甚大用的屠龙技。”
“好像还真有这事儿。”李袖萝皱着眉头仔细回忆,随即又笑道:
“只不过这一回,伯父却是看走眼了,别人练不成的东西,三郎哥哥却练成了,对吧,爹?”
“正是如此。”李啸林点点头:
“三郎刚才施展身法之时,整个人若隐若现,还有古怪的啸声,咱们听着不咋滴,却吓坏了那些畜生。
这些都是书中所述,龙游术大成后的威能。
真是想不到,三郎这些年不但读书有成,还憋着股劲儿,练成了这么厉害的身手。
嘿嘿,老哥哥要是还活着,也不知他该为自己被打了眼而后悔呢,还是替三郎高兴。”
李袖萝大乐,“有了三郎哥哥,咱们今后抓捕钦犯,就再不用担心追不上打不过了,哈哈……”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句话,他们虽然没有听过,但道理是懂的。
以陈骥展现出来的这个速度,试问天下谁是敌手。
“爹,怎么样,我看人准吧?”李袖萝忽的一笑,“早早把扈三娘他们变成了自己人,今后三娘找人,三郎哥哥抓人,咱陈家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就一心一意地在家相夫教子,不过,在那之前,还得想办法瘦上一些才好,要不然,三郎哥哥会嫌我的。”
嫌你?他敢!
李啸林哼哼唧唧的,又不敢教训自家女儿,只能不提这茬儿:
“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三娘认人虽是一绝,但还是个生瓜蛋子,想要上手,还有得学的。
而且哪有像今日这般巧的,次次都能迎面撞上钦犯。
不还得想办法追摄那些贼厮的行踪,这本事,爹可是全都传了给你,今后这份儿差使,你还是得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