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何钧儒回去和家里人说过了,这日晚上又传来了聂凤华的夺命连环call。
清瑶这些日子过得快活似神仙,忘了跟母亲大人汇报自己的最新进展了,于是接电话的时候,在听了第一句就开始有意识的将电话筒拿远一些。
宋启川正在他的书桌旁办公,有些好笑地看着清瑶的神态。
电话里的女高音简直就像是站在她的脸面前,只不过没有唾沫罢了——“何清瑶,我看你是诚心不想结婚是吧!何钧儒这么好的结婚对象都能被你推了?问那孩子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他也不愿意说,这孩子一看就老实,不是你的问题还能是谁的问题?”
清瑶偷偷摸摸瞄了一眼少帅的脸色,男人的俊脸果然已经臭了。
“哎呀妈,你就别问了,我不喜欢他,不想嫁给他,然后他也不乐意娶我,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你这死孩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两个人结婚最重要的是合适,你明白吗?何钧儒一看就是个可以托付的好……”
话筒被一只修长的大手轻轻接了过去,清瑶顺着男人笔直的裤腿往上望去,他锋利的眉紧紧皱着,决定说话的时候又松开:
“妈。”他叫得无比自然。
“……”!!!他刚才喊得什么?妈?清瑶的双眼瞪得溜圆。
“……”电话那头静默了,聂凤华显然是一时大脑宕机。
“妈,我是宋启川,我会娶清瑶。”
“……”宋启川……聂凤华怎么听 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耳熟,突然想起来当初女儿和张胜结婚的时候,她见过的抚养张胜长大成人的那位大人物……“你是!你是你是……”她变得有些结巴。
清瑶脸上通红,她想去抢话筒,两只手都被宋启川用一只手牢牢攥紧了。
他长眉一挑,睥睨着她的眼中荡开笑意。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让清瑶心动的了,他一面耐心地和聂凤华解释他们的关系,让她不要再骂他的宝贝,一面又温柔地逗弄她,还不时用大手揉搓她的脑袋。
这就是爹系男友吗?呜呜,狐狸想要快乐地嗷呜,她抱着他的腰,不停蹭他结实的胸膛。
宋启川和变得客客气气、笑呵呵的聂凤华挂了电话,低头环抱住在怀中作乱的她。
清瑶忽然想起他身上的道道沉珂,她掏出为他准备好的复伤丹(恢复身体健康的功效),伸手塞进了男人的嘴里。
他的睫毛忽闪,慢慢吞了下去。
墙壁上的时钟大概走了有三分钟,清瑶小心翼翼地问他:“……少帅,你感觉怎么样?”
“嗯。”他面无表情地放开她,走到茶几旁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嗓子。
嗯?
“嗯 是什么意思?”清瑶有些纳闷地瞅着这变得奇怪的男人,刚才还跟她你侬我侬、如胶似漆呢。
他将茶杯随意地搁回茶几上,一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另一只手支着自己的脑袋,抬头问她话的神情也很认真:“你刚买的美容护肤的洋货?嫌弃我身上有疤了是不是?我这样弄得你不舒服了?”
“……”
清瑶从来没见过这比一些娘们还要敏感小心眼的男人。
“少帅,我劝你不要无理取闹。”这话说着有点像渣男语录,但就是很符合清瑶现在的心情。
宋启川噗嗤一声笑了,他张开双臂,闲适地躺在沙发上,冲她扬起下巴:“过来抱我。你要不要验验货?”
清瑶撒开丫子扑倒他身上,听到他闷哼一声,连忙掀起他的衣服就进行一番查看——
他古铜色的上身精瘦紧致,肌肉发达、骨骼强健,下腹的青筋盘根错节,正随着他逐渐变重的呼吸膨胀、拉扯又还原,很好,现在已经没有一丝的疤痕,看起来男色诱人。
他被她检查的,双眼亮晶晶,俊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他轻声勾引她道:“你要不要检查那里?”
“……你那里又没有疤。”
“你看过了?还是摸过了?”你知道?
“……”清瑶以前就没发现宋启川是这么一个爱怼人的老家伙,怪不得每次在报纸上看见他和其他地方的军阀会见的时候,人家的脸都是臭的,只有他笑得自在。
“我感受过了!”她也直白地回答他,白眼要翻上天。可这副紧咬下唇、双颊粉红、睁着美目的可爱样子毫无杀伤力,甚至让看的人想要再招惹捉弄一番才好。
宋启川开怀大笑地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连带着坐在他怀中的人。
啊,这个人怎么让人又爱又恨的,清瑶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他好看的脸。
他也不恼,大掌握紧了她的腰身,向上怼她,坏笑着说:“再感受一下?”
两个相爱的人稍有不慎就要擦枪走火,沙发上、茶几上、地毯上最后被弄得全是可疑的东西。清瑶红着脸偷偷擦掉,她可不想被那群阿姨们开玩笑。宋启川拍了拍她撅起的屁股,声音又沙哑起来,“能不能不要每时每刻都勾引老子。”
“宋启川!”
宋启川笑着跟快要被撩哭了的人道歉,陪她一起收拾一室狼藉。
*
张胜是在一个下暴雨的夜里死的。
他特意选了那个时候,病房里没有人,他走得也没有什么压力,估计是因为那性病发作实在是太过折磨,这个原本有些白胖的花花贵公子死的时候简直形容枯蒿。
陈苹已经从最初的声嘶力竭回归到了绝望的平静,没有什么再比现在更让她万念俱灰。
宋启川跟她说不必担心以后养老的事情,人死不能复生,劝她节哀顺变。
陈苹被送回别墅休息了。可他自己却在已经没有张胜待着的病床前,拿着他留给他的那封书信,坐了一下午。
张胜写不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来。
信的内容大概就是感谢少帅的养育之恩,感谢宋启川除了因为他离婚揍过他以外,从来都没有打过他骂过他对他很好之类,还有是他不孝无法为少帅养老送终等一系列所有让父母失望的孩子都会说的话。
逝者已矣,那封书信孤零零被放在桌子上。
清瑶看见张胜的钢笔字很潦草,和他本人一样随意又轻浮,只是那上面有水迹晕开,无端地引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