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情绪太激动了,站着叫嚷时直接扯到了伤口,他先是惨叫一声,然后晕了过去。
医生和护士只好让病房中的人都出去,对张胜进行一番救治,虽然他们都知道张胜的性病根本治不好,但能让他死得不那么痛,不那么快。
孙瑛被放走了,她走的时候嘴上还骂骂咧咧的,不过估计是因为张胜的动作吓到了她,再加上钱给的确实不少,孙瑛死活也不说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们现在这样。
清瑶和何钧儒刚从津城火车站回到清瑶租住的地方,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士官和卫兵们,他们清一色的深蓝军装,还配着步枪。
“清瑶,他们这是?”何钧儒这种老实本分的教书人,根本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面对这些掌权的官兵们,他从心底感到怯懦。
“何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首的士官清瑶有印象,那日去奉山公馆找宋启川的时候,她就见到过他。
“什么事?”她不认为宋启川会主动想见她。
“少爷出了一些事,少帅和张女士有话问你。”
“……好。”清瑶只好把行李交给他,自己坐上了车。
何钧儒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拉着行李箱就要走,居然连看清瑶都不敢看了。
“你!也跟着上来!”
那士官眉头一皱,他朝何钧儒呵斥道。
何钧儒单薄的身影猛然一僵,他慢慢转过身来,脸色煞白:“校官,你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少废话,到时候查了没你的事儿自然会放你走!”
许是听了士官如此交待,何钧儒这才不情不愿地认命坐上了车。
在车上时,何钧儒的身子崩的直直的,面无血色,他目光一直放在前面,不知道是在看路,还是在看士官的后脑勺,总之他根本不敢转头和清瑶说话,甚至连看她也不愿意,更别提什么安抚情绪了。
原本他那风度翩翩、儒雅温柔的模样,就像是一个陶瓷做的躯壳突然被打破了,里面空无一物。
清瑶有些幻灭,但她知道其实不能怪何钧儒,他的反应也在正常人的反应范围之内,老百姓面对这群凶悍又持械的军爷,那叫一个生死难料。
士官把他们带到了当地最有名的大医院——津城医院的办公楼里。
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宋启川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眉眼英俊,身姿雄武。
他漆黑的眼眸里有看不清的情绪,那冷冰冰的目光先是落在清瑶身旁的行李箱上,然后又重重落在了清瑶身后的何钧儒身上。
“他是谁?”
“我男人。”
“你说什么?”
那一瞬间,清瑶居然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陡然升起的愤怒。
好像她移情别恋红杏出墙一样……可不让她靠近的明明是他自己,凭什么她要为他守身如玉呢?实际上他们从未有过任何关系。
“不是不是不是,少帅,您千万别误会,我们只是在家里人的撮合下见了几次面,我之前都不认识何小姐……”
何钧儒哪亲眼见过报纸上的大人物,他就差没把自己说成是女的,撇清跟何清瑶的所有瓜葛,自证清白。
清瑶笑了一声打断这个吓破胆的男人,她目光无比坦荡又自然:“我们要结婚了。”
“……”
茶杯碎裂的声音。
那破碎声在安静的室内很是惊心,士官震惊地喊着少帅,宋启川居然生生把玻璃杯给捏碎了,猩红鲜血从他指尖冒出,何钧儒觉得自己就是那杯子……
瞬间的疼痛让他恢复理智,宋启川才想起来找她来是干嘛的。
他又恢复了原本冷酷刚强的一面,他将手中的玻璃渣松掉,捏紧拳头道:“张胜现在得了性病,你知道吗?”
原来是这样。
清瑶哼笑一声。
女人笑得时候纯净的像欧洲壁画中的天使,说得话却是撒旦才会有的恶趣味:
“你怀疑是我让他得的性病?我还是个处,我跟张胜都没上过床。”
“你!”
在场的男人都惊呆了,这女人说话直白的时候让人那点心思都无处遁形。
“……”
何钧儒和清瑶走到医院楼下的时候就与她分手了,清瑶没想到这个支线攻略对象这么不经打。
“清瑶,你是个好女人,我,是我无能,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何钧儒的一张脸憋得红透了,他应该也觉得自己很丢人,他又补充道:“对不起,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我……”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儿对何钧儒来说实在是太剥离实际,他哪想到自己村子里介绍的女人这么惊世骇俗,他居然还被军阀少帅给记恨了,他打心眼里希望自己从来没见过何清瑶这个女人,虽然她很漂亮也很好他确实很喜欢……
但他还不想被少帅弄死,转念一想自己单身其实挺好的,至少还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着。
“行,我知道了,你不用跟我解释。你走吧。”
清瑶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决定放过何钧儒这个老实人。
何钧儒简直是如蒙大赦,他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和公文包,就往医院门口跑去,没跑几步,好像是又想起什么,立刻奋力折返回来。
“?”怎么,突然要为爱情勇敢献身了?
清瑶不解地看他。
何钧儒从公文包里面翻出了一副装裱好的袖珍墨宝,是前几日他送清瑶红豆相思子耳钉的时候,清瑶回赠的信物。
“……”这是要跟她断干净一些。
清瑶有些无奈地接过,没想到何钧儒这么怕事,宋启川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毕竟他师出无名。
“那那副耳钉……”他盯着何清瑶的耳朵,意思是让她把它取下来还给他。
清瑶当即就动手去取那耳钉,何钧儒却突然看到了她身后不远处,正朝他们走过来的人。
他急忙颤声道:“不用了不用了,这耳钉不值什么钱你别摘了,我走了……”
“……唉你,嘶。”
狐狸不太会捣鼓这人间的饰品,还是没有镜子的情况下,她耳朵红透了也没能摘掉,只好看着何钧儒的背影消失在津城大街的人山人海中。
他就像是一个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