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还没死呢？”
周沐川不过须臾就到了殿外。
殿门前，
年轻男子长身玉立，
他眉眼冷峻再无恭谦的模样。
周沐礼一见到他，阴狠狞笑着：
“皇弟还没死……为兄怎敢先死？”
周沐川缓缓走进殿内，外面站着的全是穿着铠甲拿着兵器的侍卫。和当初周沐礼逼宫时的场景有些像，但这些侍卫，不再属于他。
“……”
他环视四周，清瑶与他目光相接，忐忑不安的心脏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平静下来。
周沐川走到周沐礼所在的龙床前站定，居高临下、语气轻蔑：
“你觉得，你如今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机会吗？”
今非昔比，
他的兵权、他的国库、他的重臣……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到了这个皇弟手中。
周沐礼原本还以为这是一场绞杀，
却没想到是自己的死刑。
当看到归一大师站在他身后的那一刻，周沐礼才恍然大悟。
“无耻！
你竟敢蒙骗朕！该杀！”
周沐礼抽出床头悬着的剑就要刺向归一，却因为骨头僵硬浑身无力，一下栽倒在地。
“皇上！！！”
周围的宦官慌忙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却被逞强恼恨地周沐礼一把推开，他的胳膊垂在大腿上，弯腰驼背探头，不停喘着粗气，多日没有打理的胡子显得脏兮兮的。
“滚开！
朕没事！朕好的很！”
周沐川笑了，也成功激怒周沐礼。
“来人！把我给他拿下！
斩立决！”
“……”
四下静悄悄一片。
无人上前。
“你们都聋了吗？！你们都敢忤逆朕？！！”
周沐礼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大喊大叫着，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终于喊累了，匍匐在床，口水不受控制地落在被褥上。
“你为什么直接不杀了我？”
称王败寇。
周沐礼视死如归地闭上双眼。
“你说呢？”
“让我猜猜，小孩，你一定是想用这种方式折磨我对么？”
这声呢喃仿佛唤醒了尘封的回忆，在周沐川几岁的时候，年轻的周沐礼也曾对他好奇过。只是后来，周沐礼变了，小孩的哥哥再也不会回来……
“原来你知道啊。”周沐川看着他的眼神，冷漠如冰，
“死太便宜你了。
当然是要让你感受一下，不惜杀遍所有亲人也要登上的皇位，
一点点从你手中失去的感觉。”
“你懂什么？！”周沐礼红着眼眶睁大双眼，看向宫殿上方的横梁。
“你根本不知道，我当太子当得有多憋屈！所有人都可以对我指指点点！而我还不能说一个不字！”
“这就是你杀了他们的理由？”
周沐川的眼中蓄满了仇恨：“你可知父皇母妃最看重最疼惜的就是你！是你自己不堪大用又不思进取……罢了，本王懒得与你浪费口舌！”
他走向清瑶，要将她拉回自己的怀中。
周沐礼像是早就等着他一样，躺在床上吼向清瑶和陈婳身旁的太监。
“准备！”
“嗻！”这些太监恐怕就是最后一批忠心于周沐礼的人。
他们立刻将闪着银光、开刃的短刀抵在了清瑶和陈婳的脖子上。
“选一个吧，朕的好弟弟。
你只能救一个。”
尖锐的刀抵在还大着肚子的清瑶雪白的脖颈上。
有血口划开，鲜血溢出。
“别怕。”
他让她别怕，可清瑶却是头一回在周沐川的俊脸上看到了害怕的神色。
“朕的好弟弟，你这声别怕是讲给谁听的？
是你的王妃，还是朕的皇后啊？”
“周沐礼。
你想速死？”
他拽起龙床上瘫软无力的周沐礼，周身杀意凛冽。
“是啊！你杀了我！你心爱的女人立刻就要陪着朕一起下去！
动手啊！”
攥着龙袍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着。他狠狠将疯狂的周沐礼扔回床上。
周沐礼痛快地笑道：
“快选一个吧！
朕等着看好戏呢。”
周沐川不以为意地嘲讽道：
“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
恶鬼的话怎么能相信呢？无非就是——他周沐川选择救哪个，他周沐礼就先杀哪个！之后再趁他痛苦的时候，把他们全杀了！
……
可他不想再让她误会了……
清瑶呆愣地和周沐川隔空对望着，他朝她微微颔首。
他声音很轻，温柔又坚定：
“本王的王妃，自然是本王来守候。”
周沐礼闻声大喊：
“动手！！”
横在脖颈上的刀刃立刻就有用力的倾向。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清瑶完全来不及反应。
身侧的太监惨叫着倒地，
她稳稳地落在了男子带着淡淡茗香的怀抱中。
他的心快速跳动着，她贴在那起伏不断的胸膛上，简直震耳欲聋。
周沐川很高大，他一手紧紧揽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扣住她的脑袋，似乎是要把她全部嵌在自己体内才放心。
四下的打斗声激烈。
“清瑶，别害怕，本王在这。
以后都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本王向你保证。”
周沐川不时亲吻她的发顶，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抬头望他，周沐川无声地笑望着她。
他茶色的眸中笑意醉人。
她看见了他好看的唇轻轻开合。
那是她之前多次教过他、但傲娇含蓄之人一直都不肯说出口的现代话——
我、爱、你。
狐狸的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跟这个男人一起同频高速跳动了。
方才刀架在脖子上，她都没有这么慌乱过。
“……”
她的脸此刻一定烫极了……这是表白的地方吗？
俊美的男子耳廓微红，
他眼中的情意直白又热烈。
那句话好像能说上瘾，说了第一遍，就能说第二遍，第三遍……周沐川后来不知疲倦地不知道诉说了多少遍，生怕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古人应有的含蓄一点也无，
很快。
周沐礼最后的余党全部被消灭殆尽。
周沐礼无休止地嘶吼和叫骂也戛然而止，他早已油尽灯枯。
这是个知道自己为什么疯、知道自己为什么死，一直都心里很有数，却又坚持癫狂的皇帝。后称疯帝。
“王爷！”
贺齐惊呼，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周沐川像是没听见一样，
横抱起清瑶，径直走向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