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周沐川真正紧张担心的样子，就不会再认为他平时对自己的体贴入微是动情的表现。
似是有感应，
他朝她投来淡淡一瞥。
她抓着美人靠狼狈的样子落入眼底。
男子好看的眉头拧紧，张口想要说什么，但终是什么也没说。
“……”
还是陈婳从周沐川身后走了过来，抓住她的手问道：
“妹妹,你可有受伤？”
她上下打量着清瑶，温柔如水的凤眸中写满担忧。
他的白月光这个样子，真的让人恨不起来。
清瑶不动声色地移开她的手道：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妹妹没事。”
“皇上。
此番宫中行刺不知是何人指使，待臣弟去探查一二。”
周沐川朝周沐礼低头行礼。
周沐礼一双鹰眼锐利又凶狠，他凝视着九弟俯下的头颅高声道：
“速去！
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在皇宫中造次！”
周沐川得了旨意，即刻转身大步离开，他好像把自己的王妃完完全全地遗忘了。
“……”
清瑶尴尬地起身和皇帝皇后告退。
周沐礼自然又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终是放她离宫。
*
约莫午时过半，九王爷才打道回府。
“王爷，
这些刺客根本不是精锐杀手……
反倒是像……
嘶，反倒是像临时找来充数的！”
男子俊美的脸上罕见的没有笑容，眼底冰冷一片，似乎在酝酿着滔天的杀意：
“是他自己做的局。”
一场他们兄弟二人心如明镜的局。
“您是说皇……
他大费周章这么做是想干嘛？”
“无非是想试探本王，
他要是不这么爱折腾，本王那几个无用的兄长也就不会死的那么惨了。”
“……王爷，王妃她若是一直误会你该怎么办……”
男子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春桃上。
桃花迎风盛开，花瓣洋洋洒洒地已经飘满一池春水。
“她能如此认为，
言行亦不似作假，
皇兄也就能更加相信皇后才是本王的软肋，相信有人质在手，本王不会轻举妄动。”
桃花繁复，但王府的玉兰香浓郁更甚，可以盖住百花的香味。
她身上也是这种香，
空谷幽雅、清新宜人。
周沐川不知为何会突然想起临走时，李清瑶看他的眼神——
虽然和之前一样悲痛决绝，但却没有愤怒和怨恨，反而多了几分了然于胸、哀莫大于心死的冷淡。
“……”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这女人的眼睛一向会勾人。
“他恐怕要对王爷你起杀心了……
陈婳她也有会危险。”
“哼，狗想要咬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周沐川嗤笑一声，提及自己的兄长，完全没有感情，
只有轻蔑。
又提及传闻中深爱的女子时，亦和人前所表现的那样截然不同：
“陈婳要是能被这种东西弄死，就枉费了本王这么多年对她的栽培，不配当本王的细作。”
周沐川语气随意地仿佛在谈论自己饲养的阿猫阿狗。
“那王妃……”
他淡色的眼睛终于泛起波澜：
“贺齐，
你今日话有些太密了。”
男子朝他投来审视的目光，
贺齐只好乖乖闭上嘴巴，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他从小就是王爷的伴读，一直陪着他加冠封王。如今，他更是王爷的得力下属、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贺齐与周沐川的感情，比他和当今皇上周沐礼，还像真兄弟。所以他在周沐川面前可以说上话。
他家王爷有时候很好交谈，几乎无所不答;有时候，又可以立刻翻脸不认人……
就像现在！
民间传说九王爷举世无双是真，至于温文尔雅——那都是骗人的！王爷这性格，真活该没人爱！
“王爷王爷！
不好了！王妃娘娘她背着行李出府了。”
李清瑶的贴身侍女月颜急急忙忙赶到书房，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
“找回来。”
周沐川头都没抬，他一向蔑视众生，也认定了李清瑶翻不出什么花样。
“……她是骑马走的。”
月颜死都不会说，因为自己疏忽没看住被冷落的王妃，根本不知道她走了多久。
都怪芙蓉给的话本子太有意思，她看得入了迷。
笔锋一停。
玉笔被搁在玛瑙笔洗上。
“几时走的？”
“……大概、大概……”月颜吞吞吐吐，根本回答不上来。
公主这么多婢女，其他人肯定也跟自己一样在偷懒，谁知道今日王爷这么上心，还会问得这么详细。
“自去领罚。”
“……是。”只能自认倒霉。
他不怒自威的声音传来，月颜的头简直要低到尘埃里。
*
周朝的京城还挺好玩儿的。
这里对于摊贩的管制井井有条，吃食和玩乐的售卖摊位划分在不同的区域，既避免了交通堵塞，又促进了来往贸易。
飞霞膘身上已经搭满了点心器物，从脖子到马背，全都被利用上了。
倘若她能开口说话，一定骂的很脏。
她的主人是抱着不会再回此处的态度在购物。
所以有什么没见过的、没吃过的，统统都要拥有一番。
“飞霞，等去驿站那边，我会给你吃很多新鲜的草料，你且再忍忍。”
狐狸嘴里面塞着东西含糊着给马儿画饼。
她走的路距离驿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而且还是龟速！
“……”
飞霞任由她牵着，在人来人往的京城大街上慢行。
清瑶这张脸太过惹眼，她随手在街边的摊位上买了一个红脸小鬼面具。
周朝的面具很有意思，那种辟邪用的也会拿来兜售。驱赶疫鬼的傩面具是用木头一笔一划雕刻出来的，演化成花花绿绿的种类。
不过现在不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几乎没人像狐狸这么戴着走在街上，所以回头率并不比没戴低。
“老板，住店。”
一整个金锭放在桌上，小二原本还在嫌弃她戴面具怕来路不明，这下直接换上了大笑脸：
“好嘞！”
桂云阁算得上是京城最顶级的客栈。
不仅东西好吃，住的舒适，它还有一个众人皆知但隐而不宣的业务——
提供面向女子的小倌！
“把你们这里最俊的小倌给我叫来。”
用现代人的话说，清瑶现在就是一整个下班摆烂的状态。反正孩子也有了，丈夫不爱，她就好好享受一下京圈孀居富婆的生活！
“这位娘子，云谏的身价……”
“钱不是问题。”
狐狸掏出金锭。
若是店小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金锭下面赫然刻着“官银”以及“亲王府”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