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最后还是顶着一个擦破皮的鼻子去见了林然，本来她还想化个妆，但光是手指碰一下就痛，最后还是放弃了。
雪下的不大，但是周女士把周沫裹得严严实实才让她出门。
周沫全身上下只露着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路，因为身上过重的负担，她走路也小心翼翼。
林然看见周沫像一只小企鹅一样一歪一歪地走过来，眼神里面充满了笑意和宠溺。
“沫沫，你......”
周沫没等他说完，眼里面雾蒙蒙地，有些烦闷：“我是不是胖了？今天太冷了，穿这么多肯定更胖了！”
林然帮她把围巾系得更紧，温热的双手抚上她的脸颊，手心的温度顿时被另一个人共享。
“没有啊，我喜欢你暖和和的。”
林然轻轻撩动着周沫散在帽子外面的发丝，眼神游走在她的身上，由上而下，最后定格在她红通通的鼻子上。
他正要伸手去碰，但被周沫躲开了：“疼～”
“是不是太难受了，吃药了吗？”
周沫点点头，钻进了林然温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
“一会我们去商场逛逛，没外面这么冷。”
林然轻轻开口，把她搂的更紧了些。
“这样你鼻子舒服一点，先上车吧。”
一坐上车，周沫就感觉好多了，刚刚在外面吸着冷空气，鼻子的内壁被刮的很痛，现在车里面温温的气息呼吸起来倒是很舒服。
周沫不经意间吸了吸鼻子，她自己倒是没怎么在意，只是林然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紧。
今天两个人只是简单地看了个电影吃了个饭，送周沫回家的时候，林然突然从后备箱拿出了一箱东西。
“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吗，什么时候买的。”
林然只是笑笑，递过去给周沫看。
“早就买了，上次视频，你一直在擤鼻涕。我本来填学校的地址，但是你说马上就回来了，所以现在才拿给你。”
周沫趁着路灯看了看这个东西，居然是纸巾？
“纸巾？”
周沫有些疑惑。
“这是专门擦鼻子的纸巾，你用这个，不疼。”
周沫这才看见“乳霜纸”三个字，心里面升起一股暖意，雾蒙蒙的眼睛盯着林然。
“进去吧，外面冷。”
周沫放下箱子，走过去抱了抱林然，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越到年关，街上越是热闹，到处都是张灯结彩。
周沫跟着上街采购的人流，被迫当了周女士的购物车，两个胳膊没有一处是闲着的。
这边拎着鸡，那边又买了鱼，回到家的时候，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洗澡了。
过年真可怕！
等她洗完澡，周女士又出门采买去了。
周沫觉得还是买个车好，不用多贵，能代步，能装点年货就行，不然自己妈妈还得骑着电动车出去，冬天很遭罪的。
翻了翻自己现在的存款和理财以来的收入，她觉得买车应该不是问题。
就是不知道买什么车，如果告诉林然的话，可能这车就不是自己买的了。
她还是希望可以自己来买。
上网查看了很多视频和资料后，周沫对乐得的一款车比较喜欢，很适合像自己和妈妈这样的女生开。
看的差不多之后，她就准备去店里面看看，吃了一些刚刚买的点心，她拍了拍手准备出门。
周沫刚推开门，就被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吓到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周海滨！她那个赌鬼爸爸。
不是已经搬了很远了吗，他怎么还是找到了？
周沫很想把他挡在门外，但恐惧席卷了她的内心，手脚已经不受控制，她想用力却发现全身瘫软。
“沫沫，开门，是爸爸呀。”
以前周沫最喜欢接他下班，周海滨没有赌博之前，每次回家都会带周沫喜欢的好吃的，父女两个关系很亲密。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爸爸，他是被赌博抽走道德，抽走灵魂的魔鬼。
周沫奋力抵着门，但还是被周海滨挤了进来。
她瘫坐在地上，看见周海滨笑着朝她低头，那一瞬间她只能举起自己的手臂挡住，挡住来自自己亲生父亲的暴力攻击。
周海滨本来没有这个意思，他今天来只是想看看母女两个过得怎么样，毕竟快过年了，这么多年他也是一个人过来的。
看见周沫这样防备自己，他心里面也有点不好受，但之前也确确实实他打了周沫，害自己女儿受伤。
周海滨的沉默给了周沫喘气的空间，她用力推倒周海滨，起身后退了几步，差点撞到柜子上。
“你来干什么？”
周沫拿起旁边的花瓶指着周海滨，语气也是恶狠狠的。
“沫沫，爸爸只是单纯想来看看你。”
周海滨最近没有再赌了，倒也不是他不想赌，只是现在自己一没钱，二没地。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所有能赌的地方，都不让他进。
要是自己赌了，还会被不认识的人敲诈勒索，甚至被打得皮青脸肿。
就算自己再忍不住去赌，经历几次之后，他也不敢去了。
现在他自己找了一个不看学历也不看背景的装修工人工作，快年底也有了点钱。
刚刚在街上看见周沫母女两个，也是临时起意想来看看。
周海滨知道自己以前也不是个东西，现在再怎么样也无济于事。
他没再说什么，爬满皱纹的手慢慢伸进破皮的棉袄里面，掏出来一个红艳艳的红包，放到了鞋柜上。
“压岁钱，毕竟我还是你爸爸。”
看着周沫冷漠的面孔，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被原谅，又补充了一句：“今年有，明年可能没有了，赚了钱我就来看看你们。”
他看了看周沫的手臂，没有疤痕，松了口气。
“对不起，爸爸说什么都不应该伤害你。”
说罢，便转身走了。
周沫保持着防备的姿势站了很久才缓过来，她低头喘气的时候，红包从鞋柜上也掉了下来。
不是很普通的红包，是周沫小时候最喜欢的有金丝的那种华丽的红包。
以前过完年，她都珍藏着的那种。
周沫看着那个红包，还是捡了起来，回屋放到了自己的抽屉里面，再也没有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