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中,缓缓的射入了一道光芒,
周小酒伸手去接,却总是差上了那么一步,
黑暗中又开始慢慢浮现他一张张熟悉的人脸,开始叫唤起他的名字:小九。
他的父母,兄姐,隔壁小虎,丫儿,李叔,说书先生,刀疤斧子,孙老头,独孤笑,小二哥,李甲,墨方,小月,王云姬,画面转到王云姬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周小酒第一次觉得原来王云姬竟然这么好看,刚想再伸手去抚一下她的脸,又转回了孙老头,凶神恶煞般的朝他大吼了一声,吓得他一激灵,睁开了眼睛!
孙老头在周小酒边上喊了许久,正打算放弃,只见周小酒一个激灵居然坐了起来!
“哈哈哈,你看,我说能治好他就死不了吧。”一个陌生的老头一脸笑嘻嘻的盯着他看。
“小子,觉得怎么样啊?”
“阿……”周小酒想回答头疼,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紧张的用手一捂。
“怎么不说话啊?神医问你呢。”孙老头一脸紧张的看着小酒。
“呃……头……头。”小酒尝试着再次发声,这次可以勉强说出调来了。
“看样子有点余症,脉象看起来已无大碍,只要等头上的伤口愈合,就好了。”李阎王一摸周小酒的手腕说道。
“那他是否跟往常一般?”孙老头其实是想问是否痴呆了。
多年默契,哪能猜不中他的心思,阎王回了句:“无碍,只是不要再让他习武了,不然下次可没那么好运了!”
孙老头这才放下心来,连连低声:“知了,知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了。”
“嗯。”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的孙老头,点头习惯性的应了一句。
李阎王嘴角上扬:“你这老东西着实可恶,莫非你是想请我来却不送我回去么?路途如此遥远,让我一个体弱老残之人走回去?”
回过神来的孙老头,这次一拉李阎王的手,一同出了门,嘴里还在你呀我呀的念叨着什么。
周小酒一看人都走完了,伸手一摸自己裹的严实的头,开始回想起以往发生的事情,记忆到了服下那颗药丸躺床上全身都疼就没有了,连怎么去的孙老头房舍都记不起来了。
他却不知,昏迷期间已经是晃过了三天!
周小酒从床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现在头好像还是有点迷糊,前几步走不直,之后才慢慢好转,走出了这个门,此时已是日头高挂,小酒慌忙用手遮住射入眼眶的日光,再往外走去,如往日一般人群熙攘,正是酒楼繁忙之时。
端着碟碗路过的姚小二看见周小酒出来了,顿时眉开眼笑,走近道:“小酒,你醒了啊,这些日子可担心坏了小二哥,无碍了吧!”
小酒挤了个笑脸:“嗯,无……无……碍”
小二叹了口气还以为他痴呆了,摇了摇头,转身便走,嘴里说了句:“小酒,好好歇着,我现在正是忙时,过会空闲再聊。”
小酒也知道他忙,便由他去了,径直走向了后厨,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此时,楚河楼外,一大一小,两个身穿灰袍的光头正朝这边走来,倒是引起过肩行人不住回头,口中直念怪哉,怪哉。
大和尚柱着一根尖头禅杖,不留须发的脸上遍布黑红之色,嘴唇泛白龟裂,艰难的一抿嘴微笑道:“启智,快看,快看,前面总算是有了房舍,我们有吃的了,不会死了。”
小光头也是嘿嘿一笑,但他状态却比大光头好多了,除了稚嫩的脸上有些汗水,灰袍底子沾了些许黄沙,其它一切如常,只是这小手上托着的两颗大铁球十分惹眼,铁球顺着两根大铁链往下,正连在他脚上拷的两个环眼之上,那两个环均用厚布包裹了起来,看上去好似十恶不赦的重犯。
“呛啷”一声,铁球被他一掂弄,发出声响,好似用来回应同伴的话一般。
两人虽说疲惫不堪,但脚步却是十分稳健,朝着那栋最高的楼走去。
路上行人对着两秃子指指点点,毕竟那副模样太像逃难的乞丐,或者在羁的逃犯……
楚河楼此时人声鼎沸,皆是为了前来一睹天下第一美人的风姿。
千呼万唤,王云姬一身白素纱裙,云袖轻裹,长带飘飘,似是脚踏祥云而来。
精致的五官略拭粉黛,便可称做迷倒众生,歌舞一起,楚河沉寂。
周小酒呆了,这不就是九天仙女吗,原来当年说书先生与自己说的九天之上有仙女竟然是真的。
边上的墨方也是看呆了,两人已然忘记了来时的初衷,如台下众人一般,陷入美色中去!
就在楼内歌舞升平之时,两个和尚在门口也看呆了。
伽叶摩陀眼睛往王云姬身上瞟了一眼,当下一惊,暗道世间竟有此等菩萨之容,当下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念了一句阿咪陀佛。
听到这大和尚念叨,依门而坐的中年男子转目过来,道:“呀,佛陀大师!唤我可有吩咐?”
伽叶摩陀忙道:“无事,无事,只是颂佛而已,叨扰施主,勿要见怪。”
“原来阿弥陀佛就是颂佛之语,受教,受教。”中年男子似乎是了解西方佛陀的,也不觉得奇怪。
“这位施主,老衲带着徒弟从天竺而来,路上遇上贼人行骗,浑身吃食盘缠都被骗走,已经多日不曾饮食,不知可否化碗茶水……”
不等和尚说完,男子就邀请二人同席而坐。
“不知大师此次不劳辛苦来我大汉可有要事?”
“实不相瞒,此次我等受佛之引,又得汉明大帝之诺,前来传教。”
中年男子大惊失色:“哎呀,哎呀,不想两位佛陀竟是皇家贵客,失礼失礼。”
“不敢当,不敢当,老衲观施主面目,颇有佛缘,恳请施主施舍一些口食,老衲好早些上路,早日到那白马寺,与师兄弟汇合。”
“白马寺?此地我可未曾听闻。”
大和尚嘿嘿一笑:“新建之物尔,我等也是前些日子收到师兄弟的书信这才赶来。”
“原来如此,大师若不嫌弃在下区区俗人之物,我这便为大师点些吃食。”
“善哉,善哉,多谢施主……”这下文还未说出,便被边上的小和尚忽的一掌震碎了身前桌案,二人皆是大惊!
小和尚尖声呵斥道:“吵死我了,吵死我了,用斋便用斋,为何如此吵闹,走来走去,跳这跳那,烦死我了,站好,我这就去打死你!”
说话间,便冲着台上弄舞助兴的王云姬杀去!
原来,这小和尚自王云姬一上台就盯着她看,先是觉得她好看,只是等了许久,这饭菜还不上来,肚中已然饥饿,便是越看越烦,越听越燥,压制不住怒火,方才这般狂躁!
大和尚大叫一声不好,拿起那根尖头禅杖,双手拿着棍身中央,一拔,禅杖一分为二,然后鼓起内劲,往那小和尚铁球末端狠狠一戳,正好穿过圆球边上的两个铁耳朵,死死的钉入地面。
小和尚来的急,呼吸之间便到了台前,台下守卫的李甲手脚也是不慢,一看情况不对,飞身向前,迎着小和尚的手掌,一拳送去,心中又是不知小和尚深浅,怕拳力重了伤了人命,当下又退回了几分力,可小和尚却无诸多顾虑。
碰的一声,李甲倒飞出去,凌空摔在了王云姬的脚边,口中鲜血喷涌而出,晕了过去。
小和尚被李甲一阻,更是愤恨,起掌再拍,眼前却又多了一人,此人正是墨方,原来墨方一看李甲被重伤,嘱咐小酒去请独孤笑,自己就上前来护住王云姬。
小和尚正要再往前,呛的一声,却是被脚链绊住,无法向前。
“启智啊,启智,怎滴又给我闹事了呢,一路上白教你了,快给我回来。”大和尚痛心疾首的咆哮着。
“我肚子饿了许久,她却有心思在那跳来跳去,莫不是笑话我没饭吃,我不依,我就要杀她,快些松开链子,再阻我,便连你一块宰了送给佛祖!”小和尚小脸红扑扑的,对着背后的大和尚说道。
原本看舞的众人见有恶僧闹事,跑的跑,藏的藏,留下几个看热闹的一听这小童之言,当真是啼笑皆非,心下不禁个想到杀人之由竟是如此可笑!
大和尚也不多说,朝着边上的中年嘟囔了几句,那男子便朝后厨跑去,正好撞上了赶来的独孤笑和周小酒,但没有搭话,冲着后堂继续走去!
“好大的狗胆,竟然来我楚河楼闹事,吃我一掌。”独孤笑本身就是暴躁性子,一听小酒说有个小和尚打伤了自己的兄弟李甲,还要追杀王云姬,弃下手中的刀具便匆匆赶来。
小和尚一听又有人来,怒不可遏的运足气力,一掌朝着独孤笑迎去。
“啪”的一声,双掌相接,独孤笑和那小和尚各退了十几步才双双稳住脚根,足见掌力的厚重。
墨方大惊失色,这小和尚看起来不过十载出头,内力竟是如此雄厚,独孤笑什么人他心知肚明,那可是真正的绝顶高手,整个江湖屈指可数,居然能将他震退,这小和尚究竟是什么人物。
独孤笑也是一怔,感慨了一句我辈不寂寞啊,提气就要再战,然而小和尚却又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