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他要求，他怕是开不了这个口。
还好，音音主动留下来了……
池音音低着头，心软得一塌糊涂，缓缓抬起手，轻轻落在他刚剃过的平头上。
“不用谢，真的不用谢。”
“嗯……”顾西程闭上眼，贪恋这片刻的宁静。
哪怕，他深知，这只是黄粱一梦。
…
休整了几个小时，天没亮，他们就要出发了。
早早睡的香甜，完全醒不过来。
顾西程把她抱起来，穿上衣服，又抱上车，这么折腾，她依旧没醒。
到了车上，顾西程拿毯子给她盖好，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池音音不禁感叹，血缘真是很奇妙的东西。
酒仙桥，灵堂。
他们今天，得在这里守一整天。
来的人不少，家属区里，顾西程带着池音音早早，在最前排。
她虽然和顾西程离婚了，但是，顾洛浦当着众人的面，是有介绍过她的。
爷爷说过，她就是他的亲孙女……
即便会让人议论，但池音音并不在乎。
她没想到的是，罗恩也来了。
不仅他来了，还带着冯子珊和凯文。
给顾老行过礼上过香，一家人走了过来。
“早早。”小凯文直奔端坐在蒲团上的早早，拉起她的手，“跟哥哥去玩儿会，好吗？”
“妈妈。”
早早询问的看向妈妈。
“嗯，好。”池音音点点头，早早才敢爬起来，跟着凯文去了外面。
“早早。”
凯文拉着小外甥女，依依不舍，“我就要离开这里，回多伦多了，以后，不能陪你玩了。”
“多伦多？”早早眨巴着大眼睛，“那是很远的地方吗？”
“嗯。”凯文点着头，“很远很远，坐飞机要十个小时呢。”
十个小时？
对此早早完全没有概念，“没关系，我爸爸有大飞机，我可以飞过去看你哒！”
她还记得，顾西程那架私人飞机。
“真的吗？”
闻言，凯文眼底一亮，“那你说话算话，要来看我哦。”
“好哇！”
“拉钩！”
连小孩子都陷在离愁里，更别提大人了。
冯子珊望着池音音，更是万般不舍，可她也知道，带不走女儿。
女儿大了，她有自己的三观和生活。
“音音。”
罗恩不忍，扶住她，“参加完顾老的葬礼，我们……就准备走了。”
“嗯。”池音音点点头，这件事，他已经说过了。
“对了。”
罗恩瞄了眼正在忙着的顾西程，低声道，“那一家子，我已经想办法，让他们回加国了，暂时，他们应该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你告诉顾总，他可以放心。”
嗯？
池音音微怔。
她还觉得奇怪，那家人今天居然没来，原来……又是罗恩？这一次，她甚至没有向他开口求助。
只是，那天正好被他给撞上了。
池音音眨眨眼，眼底酸涩。
她得承认，罗恩确实是有能耐，为了她，也确实是费心劳神。
喉头哽咽得厉害，半天，才挤出来句，“谢谢。”
她自己可以狠心选择无视，但是，为了西程，这句感谢，是必要的。
“不用。”
罗恩苦笑着摇头，“我为你做再多，都是应该的。”
作为父亲，他欠女儿的实在太多了。即便余生的每天，都补偿，只怕都补偿不过来。
“音音。”
冯子珊眼眶始终是红红的，她从包里拿出只信封，递给池音音。
“这里面，是我们在多伦多的地址，还有联系方式，你要是……”
说了几句，她就哽咽的泣不成声。
“我是说如果，要是需要的话，要是你来多伦多的话，记得来找我们。”
“你不用觉得这样对不起谁，我们不是要你感激，也不是要你原谅，我们只是，只是……”
看她实在说不下去，罗恩接了她的话。
“我们只是，作为父母，想要为自己的孩子做点事。说到底，我们是为了自己，所以，你不用原谅我们，也就不用觉得对不起你爸爸。”
这个爸爸，指的是池伯年，不是他。
“！”
冯子珊潸然泪下，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蓦地，池音音心尖狠狠颤了颤。猛地偏过脸，泪水溢满眼眶。
“音音……”
冯子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贪婪的看着女儿的模样。“我们，这就走了。”
终究，还是没忍住。
猛然握住了池音音的手，“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背后有安德森家族，现在是罗恩，以后是凯文……他们会是你和城城的后盾。”
这话，池音音实在没法接。
她一点点抽出手，“我只怕，是不能送你们了，就在这里，祝你们一路顺风吧。”
“……”
冯子珊捂住脸，泪水簌簌往下落。
罗恩扶住她，轻声道，“走吧，音音有她的生活，我们，不要打扰了。”
“嗯。”
他扶着她，转过身。
“凯文，走了！”
那边，凯文松开早早的手，“我走了！我等着你，去多伦多找我哦！”
凯文毕竟是个孩子，一边跑，一边拍着胸脯，“多伦多是我们家的天下！到时候，哥哥带你到处去玩！”
“好哇！”
早早学着他的样子，跳起来挥着胳膊。
两道小身影，渐行渐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葬礼已然结束，现在还留着的，都是顾家的亲近。
今晚，顾西程是不能走的，他得留在这里，给顾老守灵，还有早早也一起。
自然的，池音音也得留下来。
她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听到灵堂里，顾西程和早早的对话。
“爸爸，太爷爷去哪里了呀？”
妈妈告诉她，今天是来送太爷爷的，可是，她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太爷爷呢。
顾西程摸摸她的小红帽，“太爷爷去了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他是什么时候去的呀？”早早歪着脑袋，“早早怎么没有看见呢？”
“嗯……我想想，那时候，早早大概是睡着了。”
“睡着啦？”早早有些懊恼，“那我没有和太爷爷说再见，他会生气的哇？”
“不会。”
顾西程心上柔软，“太爷爷最疼早早，走的时候，还摸了早早的脑袋呢。”
“真的吗？”早早信以为真，“爸爸你看见了吗？”
“嗯。看见了。”顾西程点头，“太爷爷还让我不要吵到早早睡觉。”
“太爷爷真好。”
早早高兴了，扑进顾西程怀里，“跟爸爸一样好！”
“好孩子。”
怀里的小家伙，已经困了。顾西程哄着她，“睡吧，乖宝宝。”